形形色色穿着各异的人穿梭往来于这条不夜街,这燕凤楼位于陕西巷中段,为不引起别人注意,黑衣人让方儒德将车子停靠在珠市口西大街,然后伸手从袖口拿出一件物事在金顺的手腕上轻轻一扎,金顺吃痛猛然一惊,只见那黑衣人幽幽地说道:“你最好不要和我耍花样,否则小心你的小命……”
金顺连连点头,他心想即便不耍花样自己的小命恐怕此刻也已经是危在旦夕了。黑衣人让方儒德陪同金顺去燕凤楼中取那件物事,自己则坐在车里。方儒德点了点头关上车门,跟随着金顺沿着陕西巷的胡同向里面走去。
“我说金顺,你小子这次可玩儿大了!”方儒德一面向前走一面不忘挖苦金顺几句,金顺全然没有理会方儒德,而是自顾自地在心中盘算着自己应何去何从,这方儒德虽说是警察局局长,但是并没有什么大本事,想要从他手里逃走简直易如反掌,不过刚刚那黑衣人给金顺下的这一针却极为致命,如果七日之内不能得到解药的话,恐怕自己真的会一命呜呼。
但是如果将那物事jiāo给了黑衣人恐怕自己也活不过今日,金顺一面盘算一面走进了燕凤楼。这燕凤楼一共四层,外面挂着几盏灯笼,门口站着几个穿红戴绿的姑娘,进入内中却又是另一番天地,里面莺莺雀雀,虽然已经是三更天,丝竹声却依旧不绝于耳。
刚一进来老鸨便迎了上来:“哎哟,金爷您今天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金顺脸色铁青,脖子上紫红色的抓痕清晰可见:“妈妈,帮我把小月仙叫来!”
那老鸨一脸抱歉地说道:“金爷,今晚恐怕不成,小月仙那里有客了!”
“什么?”金顺这一肚子无明业火正愁无处发泄,此时一听立时跳了起来,“我告诉你老鸨子,今天我就要小月仙出来陪我,要是晚了一时半刻老子怒了烧了你这jī窝!”
“嘿嘿!”老鸨冷笑了两声说道,“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敬着你叫你一声金爷,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爷了,你给的那两个子儿就妄想着把我们小月仙给包养了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德行!”
金顺随手拿过一个茶碗便向老鸨的脑袋砸去,这老鸨毫无防备,根本没想到这金顺会忽然出手,那茶碗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老鸨的头上,老鸨“哇”的一声,鲜血便从头顶淌了下来,老鸨哪里肯罢休,扯着嗓子喊道:“六子,有人闹事!”
声音刚落,只见几个彪形大汉上身赤luǒ从里面蹿了出来,站在门口便道:“哪个活得腻歪了来这里撒野?”
老鸨额头上淌下来的血早已经将眼睛遮住,只能眯着眼睛模糊地指着站在一旁的金顺和方儒德道:“那个……那个!”
而金顺也顺着老鸨所指的方向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方儒德,那些彪形大汉见二人所指的都是方儒德,便向方儒德扑来,方儒德连忙解释,但这些大汉哪里听得那么许多,管他三七二十一几个人一起上前,方儒德一下子便被按倒在地,拳头如雨点般地落在身上,嘴里也只能哎呀哎呀乱叫不停。
几个好事之人很快聚拢了过来,将这几个人团团围在核心,而金顺则趁此时从人群中溜了出去,悄悄摸上楼去,他与那小月仙素来jiāo好,这小月仙出身卑微,几岁便被卖到这燕凤楼中,但这老鸨眼光独到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于是多加调教,颇费心力,年方二八不但出落得清水芙蓉,而且琴、棋、书、画、笙、管、丝、弦样样jīng通,且略通诗词,更难得的是做得一手好菜。只是人在风尘之中,恩客虽多真心之人却有几个?这金顺虽然长得其貌不扬却对小月仙颇为真心,便是这样两人jiāoqíng极厚。
此次金顺心知那人必不是善类,于是便留了一手将那物事拜托小月仙保管,临行之前再三叮嘱恐怕此物关乎个人身家xing命千万保管好。
小月仙所住之处在燕凤楼的第三层转角一间,金顺来到门口向楼下张望,只见几个大汉早已经将方儒德打得不省人事,此刻正将人向外抬,金顺不禁心中得意。将耳朵贴在小月仙门上侧耳倾听,里面全无声息,想必已然睡熟。金顺轻轻地在门上叩了两下,小声说道:“小月仙……小月仙……”
两声之后见始终无人应答便在门上一推,谁知那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他这一推力道不小,竟来了个倒栽葱扑倒在里面,谁知刚一扑倒手上便抓到一件ròu乎乎的物事,金顺心头一惊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借着外面的灯光,金顺见那小月仙此刻正倒在地上,他警觉地将手凑到小月仙的鼻孔前发现尚有呼吸,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金顺用力掐住小月仙的人中,片刻之后小月仙苏醒过来,刚一睁眼便猛然挥起手照着金顺的脸便是一记耳光,金顺不及躲闪,正好打在脸上。
“你做什么?”金顺小声喊道,小月仙见打错了人连忙说道:“快,快追,刚刚有人把你jiāo给我的东西拿走了!”
“啊?”金顺惊呼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qíng?那个人长什么样?”
小月仙轻轻地揉着脑袋说道:“是一个女子,虽然她是女扮男装,不过刚进来我便看出她分明是个女人!”
“女人?”金顺一面扶着小月仙站起来一面在脑海中快速回忆着这个词,女人,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将那物事藏在小月仙这里了呢?
正在此时,楼下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金顺警觉地向门口奔去,见此刻老鸨正在一面捂着脸,一面给方儒德道歉,不停地数落着几个莽撞的汉子。
“老鸨子!”方儒德此刻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一块镜片早已碎了,嘴角还溢着血,“金顺的姘头住在哪个房间?”
“方局长,都怪我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说着老鸨象征xing地在脸上打了一下。方儒德此时毫无心思与这老鸨纠缠,大声吼道:“我他妈的问你金顺的姘头住在哪间屋子?”
“哦,哦,三楼拐角第一间!”老鸨捂着额头上的伤口指着楼梯说道。方儒德对面前几个大汉吼道:“你们几个今天晚上要是把金顺给我放跑了,明天我就把你们扔进耗子笼里喂老鼠!”
几个大汉一听,一起向楼上冲来,金顺见势不妙,连忙后退几步关上房门,扭过头对小月仙说道:“月仙姐姐,我要离开几日!”没等小月仙明白过来,金顺已经奔到窗口,打开窗子从袖口掏出一件物事,轻轻一按,从内中弹出几根钢针,牢牢地钉在窗棂上。金顺捏着手中的物事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待到那群大汉破门而入之时,金顺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窗棂上只有几根钢丝细线。方儒德望着空dàngdàng的楼下不禁狠狠地砸了一下窗子,转身离开了燕凤楼。
金顺离开燕凤楼之后便从胡同的另一头离开了陕西巷,他唯恐方儒德会找上门来,因此根本不敢回家,而是偷偷溜到北平城南的一家jī毛店中。这家jī毛店与京城中其他的jī毛店有所不同,因为金顺知道,这世界上如果还有谁能知道自己行踪的话,那么只有一个人,便是这jī毛店的主人,人称马蛇子的马爷!
52书库推荐浏览: 闫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