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图腾_闫志洋【5部完结】(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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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那个决定。他在心中暗骂自己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他开始怀念北平城中那个温暖的家,此刻的北平城虽然也已经进入数九隆冬,可是暖阁中的暖气像是一chuáng温暖的棉被轻盈地盖在身上,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身体不再那么寒冷,甚至开始发热了。他恍惚地睁开眼睛,唐古拉山口已经开始变黑了,自从进入这里之后接连的几天,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忽然他的眼睛注意到了什么。

  在他的眼前飞舞着一些闪亮的东西,如同飞舞的萤火虫,闪烁着幽蓝色的光点。他有些不敢确定,艰难地伸出手,几个光点像是对他的手有了感应一般落在他的掌心,他盯着手掌中的光点,立刻来了jīng神。这虫……他拼命从冻僵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虽然难看却很欣慰。这种虫真的存在,那么传说中的那个人……那个人真的存在。

  年轻人欣喜若狂地从dòng口走出来,他望着满天蓝色的光点,冻僵的身体在微微发颤。“我终于找到了……”他这一喊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回音在唐古拉山口被白雪覆盖的高峰之间不断回dàng着。沉寂千年的无人区像一只沉睡的雄狮一般,被他那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唤醒了,当他的声音渐渐平息之后,地面开始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一场真正属于唐古拉山脉的怒吼开始了。被冰雪覆盖的山顶像是结疤的伤口一般破裂开来,巨大的雪片混合着雪末翻腾着从山顶上滚落下来,山谷中蓝色的光点像是预知了危险立刻向高空飞去……大雪崩。

  面对眼前的一切年轻人竟然有些措手不及,他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此刻的一切已经让他彻底震惊了。直到雪làng冲到他的眼前,他才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一个箭步钻进了刚才的那个dòngxué,接着一大片雪板便将dòng口压住,眼前漆黑一片,耳边的轰鸣声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终于停歇了下来。

  待雪崩结束之后他奋力地在雪中向外挣扎,他不知道大雪究竟有多厚,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他的眼中恍惚看到那蓝色的光点,整个人这才无力地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柔和的灯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小木屋里。身上盖着厚厚的shòu皮,墙上悬挂着几张怪异的地图,小屋的房门虚掩着,从fèng隙里向外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

  “啊!”一阵剧烈的阵痛从他的左脚踝的位置传来,他不禁叫出声来。门外的女人警觉地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见年轻人已经醒了,微微笑了笑。

  “我在哪里?”年轻人见眼前的女子穿着厚厚的shòu皮衣服,从穿着来看像是一个猎户,然而长相却十分jīng致,眼睛黑中带蓝,颇有一些西域女子的味道。

  那女子笑而不答,转身出去端来一个碗,碗里的东西黑乎乎的带着浓烈的气味。即便青年人自小跟随父亲研习中医,尝尽百糙,一般的药物只要一闻便知。可是眼前碗里的东西所散发的味道是他从未闻过的。

  “这是……”年轻人虽然心有疑惑却还是接过了女子手中的碗,他将碗放在鼻前又仔细地嗅了嗅,忽然眉头紧锁,脸上的表qíng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你是……”年轻人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觉得不可能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女子始终站在年轻人面前微笑着,双手轻轻摆着示意他赶紧喝药。

  年轻人嘴唇轻轻嚅动了两下,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仰着脖子一口气将碗中的药全部喝光,说来奇怪这药闻起来味道浓厚,而一入口却毫无涩苦之味,却更像是一种烈酒。药一入腹便觉得丹田像是忽然生出一个小暖炉,暖暖地向周身蔓延。

  年轻人一边将手中的药碗递给眼前的年轻女子,一边疑惑地问道:“这药……难道就是人糙?”

  女子接过碗,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房门。年轻人此刻满腹狐疑,多年前他便从父亲的口中得知,在驱虫师家族之中除了金木水火土五族之外,还有一类驱虫师,他们虽然不会驱虫之术却是所有驱虫师秘术的关键。

  据史书记载,人糙师在驱虫师之中的地位极高,而在楼兰时代达到了顶峰,称之为帝国虫师,然而即便地位如此之高,人糙师的行踪依旧是诡秘莫测。即便是王宫贵胄能有幸亲眼目睹人糙师的人,也是屈指可数、寥寥数人而已。此后却不知什么原因,人糙师忽然失踪了,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关于人糙师的一切被清理得gāngān净净。即便是史书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能在一些遗留下来的隐秘孤本上还能依稀得知,这个职业曾经存在并辉煌过。

  起初人们对于人糙师的离奇失踪充满了各种猜测,遭遇仇家灭门,或者人糙师本来也只是臆造出来的一个神秘职业,而事实上根本不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几百年倏忽而过,关于人糙师的重重猜测和假设也在这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最后人糙师这个词也只有驱虫师家族之中的君子才知道。而这个年轻人便是其中对人糙师最为好奇的一个。较之那些相信人糙师根本就不存在的说法,他更倾向于人糙师家族遭遇了不测,但并未灭门,余下的人为了躲避仇家追杀,带着人糙师的秘密隐匿了起来。

  他之所以会如此坚定自己的猜测,是因为多年前在甘肃发生的一场自己先辈参与救治的离奇瘟疫。想到这里年轻人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时门又被推开了,女子从门外款款走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她将食盒放在地上,然后把一旁的桌子向前推了推抵住chuáng脚,这才从食盒中端出一盘牦牛ròu和一壶酒,然后微笑着走了出去。

  不见食物还不觉得饿,一旦见到年轻人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他像是几天没进食的野láng一般,风卷残云般将一大盘牦牛ròu扫得一gān二净,然后又喝了一大口奶酒,这才觉得浑身熨帖了不少。吃过之后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虽然还有点疼,但勉qiáng可以活动。他双手支撑着身子从chuáng上下来,贴在门fèng向外看,只见门外是另外一间屋子,正中央摆着一盏昏huáng的小灯,而墙上与这个房间一样挂着一些怪异的图画。而刚刚女子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一盏昏huáng的煤油灯下,手中似乎抱着什么。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这个躲在门后的偷窥者,随即扭过头向身后门口的方向望去,正好与年轻人四目相对,年轻人有些尴尬地从嘴角勉qiáng挤出一丝微笑,目光却落在了女人怀里的襁褓上。

  女人一如既往地还以和善的微笑,年轻人愣了一下然后推开门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坐在女人旁边的凳子上,此时他看得更清楚了,在一个用shòu皮制成的襁褓中躺着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此刻那婴儿早已睡熟,睡梦中粉嫩的小脸不时微微颤抖。

  “这是你的孩子?”年轻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眼前的孩子。那女人微笑着却并不说话,忽然年轻人意识到了什么,从他醒来到现在女人从未说过一句话。他立刻抬起头盯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才双手比画着说道:“你……是不是……”他指着自己的嘴,疑惑地盯着眼前的女子。那女子淡淡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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