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猜到了,但是此刻得到确凿答案的年轻人心中依旧有些诧异。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站起身在屋子中打量了一周,然后向一旁的房门走去,推开房门一阵刺骨的冷风像是夹着无数根钢针从衣服的fèng隙钻进来,可是他全然没有在意,因为他已经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惊了。
这栋小木屋坐落在唐古拉山口旁边的一处山崖之下,背靠着黑压压的山崖,眼前是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的河谷地,河谷地对面便是那些高耸入云的雪山。一轮硕大的月亮像是镶嵌在了河谷之间,沉沉地压下来,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恐惧。正在这时不远处一个白色的雪包忽然轻轻一颤,一个巨大的黑影倏忽间从雪包中蹿出,直奔年轻人而来,年轻人手疾眼快连忙躲闪,怎奈脚上有伤行动不便,向后一闪整个人瞬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眼看那黑影迫近却也毫无办法。正在这时只听屋内那女子在喉咙中轻哼一声,声音刚落那黑影在半空中迅速调整方向,落在了年轻人身旁,而此时年轻人才看清,眼前的庞然大物看起来像一头小牛犊一般,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绒毛,黢黑的双眼如铜铃般大小闪烁着恶狠狠的目光,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喉咙中发出警戒般的低吼。
屋子中这一阵混乱终于将襁褓中的婴儿吵醒了,婴儿的啼哭声立刻在这小木屋中响起。那庞然大物听到婴儿的啼哭,显然对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失去了兴趣,从男人身旁走过来到女子身旁,将那巨大的脑袋伸向襁褓中的孩子,那孩子似乎与这庞然大物十分熟络,见到它便立时破涕为笑,两只小手在襁褓中挥舞着,似乎是想要摸摸那个庞然大物。此时年轻人才从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中缓过神来,缓缓站起身子,谁知刚一站起那庞然大物立刻警觉了起来,扭过身子恶狠狠地盯着年轻人,喉咙中再次发出警戒的低吼。年轻人连忙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扶着门框,而婴儿此时又再次啼哭了起来,庞然大物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转过身子继续盯着眼前的婴儿。
年轻人就这样矗立在门口,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这时女子抱着襁褓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那庞然大物的脑袋,然后向年轻人点头示意他过来,年轻人这才战战兢兢试探xing地向前迈出一步,奇怪的是那庞然大物虽然身上依旧在颤抖,却并没有如同刚刚那样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他这才壮着胆子走到木桌前面,那女子从桌子上拿过纸笔在上面飞舞着写下一行娟细的字:这是一条番狗,名叫巴对。
年轻人对番狗也早有耳闻,只知道这是生活在藏地的一种体形硕大、力大凶猛、野xing十足的巨犬。领地意识极qiáng,藏地的牧民多用来看家护院,牧羊放马。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年轻人真算是大开了眼界。哑女微微笑了笑,点着头示意年轻人用手抚摸着那条藏獒,年轻人犹豫片刻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他始终对巴对心有余悸。哑女见此qíng形微微笑了笑,抽过身边的纸写道:巴对是一个很温柔的母亲,你放心吧,不会伤害你的!
年轻人看完那行字才狠了狠心轻轻抚摸了一下巴对,谁知巴对立刻将头转向自己,一双黢黑的眸子中充满了警惕,过了片刻巴对的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向年轻人的身体轻轻贴近。年轻人也一点点放松了下来,轻轻在巴对身上抚摸着,正在这时巴对猛然抖了一下脑袋,抬起头警觉地盯着年轻人,年轻人立刻缩回了手。片刻之后巴对转身向门口的方向奔去,女子似乎也感到了什么,满脸惊恐地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到门口将门轻轻关上。
年轻人虽然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但是从哑女的表qíng上不难看出她的惊慌失措。“发生了什么事?”年轻人忍不住问道。
哑女转过头盯着眼前的年轻人轻轻地咬着嘴唇,她犹豫片刻快步走到桌子前,在那张纸上飞快地写下两个字:láng群。
年轻人的神经也立刻绷紧了,早年他曾经随父亲寻访名山,那时也曾遇见过láng群。láng与一般的动物不同,全部是群体自杀式攻击,一旦进攻便是一大群不顾死活拼命往前冲,前赴后继,杀伤力之大让人看了都心惊胆寒。当年如果不是大河阻挡了láng群进攻的话,恐怕他早已经成了饿láng的口中食了。此刻木屋的外面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平坦河滩,毫无障碍可言,如果真的遇见láng群的话,即便藏獒凶猛异常恐怕也难以支持长久。
正在这时远处山谷中忽然传来了一声láng嚎,那声音就像是一根导火索,刚刚落下便起了连锁反应,紧接着láng嚎声此起彼伏,声音宛若编织成了一张恐怖的大网,将整个山谷都笼罩其中,使人不寒而栗。年轻人的手下意识地移动到腰间,脸上的表qíng顿时凝固住了,他有些慌乱地又在腰间摸了摸,那东西果然不见了,难道是雪崩的时候被埋在了雪里?他心下狐疑地想着,而此时此刻女子早已将襁褓中的婴儿抱进了里屋,走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件物事。
哑女手中的物事是一支jīng致的翠玉短笛,笛身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哑女将身上的衣服紧紧地裹了裹,然后熄灭了屋子里的烛火,侧身倚在门后。年轻人也紧跟着贴在门口,哑女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而此时láng群的嚎叫声已经渐行渐近,年轻人直了直身子,从门fèng中依稀看见几十双绿莹莹、虎视眈眈的眼睛。
片刻工夫láng群便在小木屋的外面集结完毕,而巴对宛若一个钢铁般的战士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距离láng群几丈远的地方,高傲地挺着身子,冷风chuī过,巴对的容貌轻轻地随风而动,双目炯炯有神地怒视着láng群,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吼声。头láng毫不示弱亦发出低吼,在群láng前面来回踱着步子,似乎是在威胁着巴对,警告它速速离去,然而巴对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头láng有些不耐烦地向前一步,同时张开嘴向巴对猛扑过去。可巴对早有准备后肢用力猛然从地上立起,头láng已经飞身迫近,巴对轻轻一挥爪子,伴随着一股劲风爪子重重地拍在了头láng的脑袋上,头láng被击出一丈多远。
láng群中一阵骚乱,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头láng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从地上站起身来,摇晃了两下脑袋向空中发出一阵低吼,那吼声像是冲锋的命令一般,刚一落下,前面十几头饿láng便如同bào风骤雨一般向巴对发起了攻击,动作之快简直令人咋舌。这是一场充满血腥的生死较量,胜利者赢得的是生存的权利,而失败者的下场只有死亡。
十几条饿láng和巴对混战在一起,那些饿láng似是有无穷无尽的战斗力,刚被从混战中甩出爬起来便再次加入了战斗。渐渐地已经分不清哪只是巴对,哪只是饿láng。哑女紧紧靠在门口手中紧紧握着短笛,她的表qíng有些复杂,就在第二批饿láng准备进攻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从木屋中传出。
年轻人微微瞥了一眼身旁的哑女,屋子外面的láng群显然也被笛声吸引住了,几只一直围在巴对身旁的饿láng转头向木屋的方向扑来。巴对以一敌十已经略显捉襟见肘,但见láng群向木屋包围过来立刻从láng堆里纵身出来,此刻巴对身上已然是伤痕累累,流出的血液很快将毛皮冻结在一起,一块块血冰贴在身上。然而即便如此却似乎并不影响巴对的速度,瞬间将走在最前面的一匹láng扑倒在地,死命地咬住脖子,那láng四腿凭空挣扎片刻便一命呜呼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闫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