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名册_御吃鸡【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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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乞丐果真不抖碗了,笑眯眯地看着他,目光堪称慈祥。

  顾臻把几个口袋摸了个遍,没摸出硬币散钱来,他只好打开皮夹,抽了一张整币,放进老乞丐的不锈钢铁碗中。

  “怎么能给这么多!”小乌鸦跳脚,伸手要去拿回。

  老乞丐爆发出与外表完全不符的速度,飞快将铁碗收回胸前,用另一只手捂住。

  这回老乞丐可算开口了,笑呵呵道:“小娃娃,从来都是老头儿拿进钱,从没有往外拿出去的。既然已经到我碗里,这钱就归我了。你可不能乱来啊。”

  只进不出是貔貅的天xing,小乌鸦当然清楚,他没办法把气撒在老乞丐身上,只能恶狠狠地盯住顾臻,恨不能把这个败家子结结实实揍一顿。

  顾臻缩脖子勾腿,尽可能把自己的体积缩小,减少存在感。

  小乌鸦视线落在顾臻身上,重新打开万妖名册,取出一支混好色的三色水笔,话却是对老乞丐说的:“既然收了钱,麻烦配合一下工作。姓名?妖格?年龄?”

  这回老乞丐倒是很配合:“皮霄。貔貅。记不清岁数了。”

  小乌鸦点点头,表示理解。妖怪们的通病,活得久了,就容易忘记时间。

  他低头在万妖名册上写写画画,除了记录和老乞丐的一问一答,还会画一些简单的图注便于理解。

  他写的是小篆,顾臻见过,每一笔每一画都显现出与小乌鸦xing格qiáng烈不符的工整稳重。

  他的绘画也颇有功底,寥寥几笔,便能勾勒出一副完整且辨识度很高的墨水画。

  老乞丐回答完问题,就跟顾臻一起看小乌鸦写字。

  “小娃娃的字不错。”老乞丐笑呵呵的,浑浊的眼睛里难得有了一丝光彩。

  小乌鸦撇撇嘴,有些不屑又有些高兴。

  “其实老头儿都是快死的妖怪了,登记不登记的没什么区别。小娃娃何必làng费三色墨呢?”老乞丐摸摸自己乱七八糟的胡子,“留给年轻人多好啊。”

  三色墨就是用三种不同材料混合而成,之前小乌鸦在云川之巅上配过一次。用的材料都非常珍贵,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是而有老乞丐这么一说。

  “这是工作,对所有妖怪都一视同仁。”小乌鸦板着脸,显然不想跟他讨论这个。

  小乌鸦的记录进入尾声,他把万妖名册换个方向,示意老乞丐在上面按上指印。

  “老头儿没几天好活了。”老乞丐说着话,咳嗽两声,又qiáng调一遍。

  小乌鸦知道他没多久可活了。尤其在老乞丐按下指印以后,更清楚了这一点。

  貔貅属上古瑞shòu族之一,是很qiáng大的一个种族,而此时老乞丐按下的指印却只有薄薄一层碎力。

  小乌鸦原本打算请他帮忙的,不过就现在而言,他实在说不出口。

  老乞丐按好指印,三色墨书写的文字和图案泛起浅浅的蓝光,不多久后就隐入纸面,万妖名册上又只剩一片空白。

  小乌鸦收起名册,看了一眼水笔,重新戴上口罩:“快没墨了,我要找个地方再配一点。”

  “你去呗,我在这儿等你。”顾臻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他以为小乌鸦带他过来是找貔貅解决健身房亏损的问题,现在走了待会儿肯定还得回来。不过他不知道,就在刚才小乌鸦已经放弃这个打算了。

  “你跟我一起走。”小乌鸦说。

  “别啊,我懒得走路。你等下来找我就行了。”顾臻不肯。

  天桥上都是人,小乌鸦不好硬拉他,气鼓鼓地走了,剩下老乞丐和顾臻大眼对小眼。

  老乞丐看着顾臻,呵呵笑起来:“杂毛小子,老头儿认得你,你给过老头儿不少钱。”

  顾臻也笑:“后来我以为您是骗子,看到您就绕道了。”

  “哈哈哈。”老乞丐笑得更高兴了,于是又引出两声咳嗽,“你跟小娃娃来找我,不止是为了登记万妖名册吧?”

  “您知道啊?”顾臻奇道,“小乌鸦说您是貔貅,能招财的。我跟朋友开了一家健身房,半年了,一直都在亏损,想请您帮个忙来着。”

  “来晚咯,帮不了啦。”老乞丐拢了拢身上的破毯子,“老头儿太老了,没法蜕皮了,最后一张蜕皮也早就送人了。”

  “蜕皮?有什么用吗?”顾臻不解。

  “反正你祀主还没回来,老头给你随便讲讲吧?”老乞丐说,“就当谢谢你对老头儿的好。”

  “行啊,您说呗。”顾臻没注意到老乞丐口中“祀主”的称呼,“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那就从蜕皮说起吧。”老乞丐说,“想到哪就说到哪儿。”

  “行。”顾臻说。

  第18章 天禄之祸18

  老乞丐的故事很简单,就是他把最后一张蜕皮送给了那个甜品店的男人。他们认识很多年了,到现在老乞丐也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男人从外省搬来这个城市,在陆岩湾住下,用所有的积蓄和一大笔借来的钱开了一家甜品店。他的心肠挺好,还有点乐观主义,隔三差五会给乞丐送吃用和钱。

  不过他运气不行,甜品店刚开没多久,商场就因为决策错误导致人流量大减,生意越做越差,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倒闭,而商场倒闭甜品店就会跟着垮掉。

  那段时间男人压力很大,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但他却不能把工作上遇到的麻烦告诉他们,于是有一天给老乞丐送面包的时候,男人给自己买了几罐啤酒,就坐在天桥上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甜品店看不到的未来。

  有贡品、有酒,于是老乞丐问男人,为了甜品店能开下去,你愿意做任何事吗?

  男人回答得也很gān脆,这家甜品店压上了他的全部,如果店倒了,债务就会像滚雪球一样将他和他的家人压垮,他不介意吃苦,但是他怕家人跟着一起吃苦。所以是的,他会为此做任何事。

  “然后您就收了他的祭礼?您是甜品店老板的祀主?”顾臻问。

  老乞丐说得颠三倒四,或许和他的“意”很乱有关,不过顾臻还是从一大堆话里总结出结果。

  “是啊。那个时候老头儿身体还不错,估算着至少还能活上百年,想不到啊,这个月突然就……”老乞丐想起往事,布满褶皱的脸上满是懊悔,“所以老头儿就收了他的祭礼,送给他一张蜕皮,告诉他是祖上传下可以保平安的护身符,让他随身带着。我们貔貅族的天xing是只进不出,每次的蜕皮都会重新吃回肚子里。那张蜕皮是老头儿最后一张,没吃,送给他了。”

  所以前后的疑问就都说得通了。

  老乞丐收了男人的祭礼,成了他的祀主,为满足愿望送给他一张貔貅的蜕皮,于是快倒闭的商场又开始重新运转,甜品店的生意也渐渐好起来。

  不过也没什么用,老乞丐死的话,男人也会死的。

  顾臻本来想说点什么,不过他张开嘴,发现喉咙gān得要命,他就把想说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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