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惠她爸,从十五岁就在一起。我从没在他之外jiāo往过别的人。除了他,其余对我而言都只是普通朋友。如今就算打着亲密的目标去jiāo往,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人家……”
蓝沛一阵没来由的伤感,左海洋这些话,活像是在说旧日的他和沈枞。
“那么,您不妨问问小惠她爸。”
左海洋诧异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就是说,让他来帮您一把。”蓝沛温言劝慰他,“虽然他已经过世了,但是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到现在议长您还念念不忘,这说明他依然活在您心里。所以下次,如果真的遇到了感觉不错的人,议长,您可以在心里问一问他。”
左海洋愕然望着蓝沛:“怎么问?”
“夜深人静的时候,您就在心里问问小惠的爸爸。比如说,可以这样问,‘你觉得今天聚会里遇到的这个年轻人,他怎么样?’议长,您和小惠的爸爸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您应该了如指掌才对。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又养儿育女的,恐怕他说上句,你就能知道下句。”
蓝沛说到这儿,笑了笑:“如果小惠的爸爸回答说:这个不行,我不喜欢他,不要和他jiāo往。那么,就算了。既然是他讨厌的,恐怕也不适合您。但是也可能他会说:这个看上去还不错,先jiāo往看看吧。既然小惠的爸爸是这个意见,议长,您可以听从于他。”
左海洋深受震撼!
蓝沛又说:“议长,我相信小惠她爸爸一定是为您好的。他不可能狭隘偏激到阻拦您获得幸福。所以您完全可以将裁决权jiāo给他,不要一味拒绝新的机会。”
左海洋看着蓝沛,他慢慢道:“如果是别人和我说这些,我肯定会生气。但既然是蓝医生你和我说这些,我想,你是认真的。”
蓝沛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道:“……其实,这是阿枞教我的。”
左海洋一怔:“是么?你是说沈枞?”
蓝沛点点头:“刚刚系魂那段时间,我成天往公共墓地跑,一天到晚守在阿枞的墓碑跟前,我是去忏悔的。那阵子我总想,要不要想个什么法子,把自己弄死算了。我觉得对不起阿枞,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左海洋默默听着,他觉得蓝沛说的,仿佛是他的心路历程。
“最后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我梦见阿枞骂我……”
“他骂你?”
蓝沛点点头:“他说,他根本就不想让我陪着他死,他骂我死脑子不开窍。他还说,木已成舟,我为什么还要后悔呢,老老实实的接受现实就是了。”
蓝沛说着,笑起来:“阿枞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把我害死了,还想把我儿子害得去坐牢吗?我们父子俩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蓝沛,你简直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混蛋!’我被他这么一骂,吓得差点从chuáng上摔下来。”
左海洋也笑起来。
蓝沛慢慢收敛笑容,他垂落眼帘,轻声道:“那是阿枞死后,我第一次梦见他。这么多年,不管我怎么渴望,他从没有进我的梦里来过。”
黑暗的夜,火焰裹挟起的温暖气流,在狭小的山dòng里慢慢迂回,夜色温柔而宁静,这让左海洋有几分出神。
蓝沛看看他,试探道:“苏湛说的那两个,说不定真的很不错呢,要不然,议长就去见个面吧。”
左海洋回过神,他摇摇头:“对付小孩子,我终究还是不太在行。再等等看吧,要是能遇到出色的老光棍,我就考虑考虑。”
他往篝火里又扔了两根枯树枝,这才温声道:“睡吧,明天如果你的腿能动了,咱们就继续赶路。”
第38章 第 38 章
次日,左海洋给蓝沛的伤腿做了个简单的夹板,又给他做了一副拐杖,这样蓝沛就能慢慢往前走了。
他们不能守在这儿等人来救,如此一望无际的苍莽群山,他们就窝在这个小小的点,一动不动,这太难被发觉了。按照蓝沛的意见,他们最好继续往目标方向前进,因为出发前,大家已经达成协议,就算中途遇到意外,落了单,也尽量按照方位仪的指点,往集合地点赶。
一路上,左海洋始终尽心照顾着蓝沛,蓝沛的腿上还有伤,顶多走半天就支撑不下去了,剩下的半天,左海洋就背着他前进。遇上路况非常差,泥泞或者水洼什么的,左海洋也不许他下地。
蓝沛非常羞愧,他坚持要自己走,但是左海洋不让。
“万一愈合不当,骨头长歪了,那你的腿就瘸了。”左海洋说,“我带个瘸子在路上,不是更吃亏吗?”
这一路,蓝沛因为身上有伤,大小事qíng几乎都是左海洋在做,他知道蓝沛怕脏,所以每天都把蓝沛换下的衣服拿去洗gān净,再在火上烤gān,蓝沛的日常行李包,在落羽下坠的途中早不知飞哪儿去了,他只有身上带着的一点口粮和一把军刀。左海洋的行李包也摔得稀烂,好多东西都摔得找不着了。他只捡回来少量医药用品、一个净水器和一个方位仪,剩下的就是一套换洗衣服。
因此这期间,蓝沛就穿左海洋的衣服,而左海洋自己,则罩着湿衣服在身上,他总说他的灵魂力qiáng,轻易不会生病,蓝沛如果穿得不暖和,更容易病倒,“到时候蓝医生你又病又瘸的,我可惨了。”
包括他们吃的东西也都是左海洋沿途猎捕来的小动物,他劝蓝沛把军用口粮留着,因为实在也不知道他们得在这蛮荒世界跋涉多久。
“这倒好,我gān脆别当什么狗屁议长了,就当个自给自足的猎户算了。”左海洋开玩笑道,“反正我也不想gān了。”
他们绝口不提希望渺茫的未来,更不去仔细思考,如果一个月过去了,沈霆还找不到他们,蓝沛又该怎么活下去。
蓝沛问:“议长不想呆在国会里吗?”
左海洋低着头往前走,过了一会儿,他才嗯了一声。
“其实我自己,没什么意愿从政。”他淡淡地说,“但是身为陆离之子,从政是我逃不过的命运。”
蓝沛觉得左海洋这番话里,藏着一些难以察觉的无奈。
他只好说:“那是因为陆离总统太伟大了。我记得上次评选建国以来最出色的总统,他是第二位,票数仅次于开国总统金子岳。陆离总统在民众心中地位非常高,是一座丰碑。”
左海洋笑了笑:“什么丰碑?不过是以死相拼出的名。我宁可他排到最后一位,平平安安退下来。这样还能多陪我两年。”
天鹫副星建国至今,一共有二十三个总统,开国总统金子岳在任期间突然病逝,还有三个也是病死在任上,另外有两名是被刺身亡,一名死于太空事故。剩下的,就是任期满了,平平安安退的休。
唯独陆离,是因为魂主bào毙,自己灵魂力耗竭而死。
之所以民众如此推崇他,很大原因是他最后的那场宣战演讲,深深震撼了大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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