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都走到防空dòng的dòng口,还是图上“入口A”这个dòng口,有人早有准备,用铁棍把贴栅栏的锁给撬了。然后都走了进去。前面的同学拿着用木棍和浸了煤油的布条缠绕的火把,往里走,我们走在后面的,就拿着蜡烛,小心翼翼的跟着。
我们走到的是“1号道”,当时只是随着这个通道走,本能知道这是防空dòng的主道路。走了一截之后,开始向右边绕圈。
我和老曲走在中间,前后都有人,这算是比较让我们安心的位置。即便如此,我还是吓得心惊胆战,毕竟我们才十二岁,对世界很多未知的事qíng感到恐惧。走在通道里,都不敢说话,两旁的墙壁都是粗糙的水泥面,湿漉漉的,顶上也是。
当然我们拐完这个弯,右边又出了个岔dòng,就是图上的“6号道”,有人试探,看看这里面的qíng况。被我们带头的那个同学一声大喝,给叫回来了。
“这里面谁也没进去过,走进去回不来怎么办?”领头的同学这么一喊,我就更加紧张。
那个冒失鬼回来后说,“那里面都是淤泥巴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然后就抬脚给我们看,我们用手上的蜡烛凑到他的脚边,看到他的球鞋上,站着黑乎乎的一大坨,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们都噤声,不再追问,继续走,但心里想着那个人的脚上到底是什么。正在这个时候,我们突然就听到有人在大叫,大家都不做声,然后黑暗里就听到一个人在呜呜的哭,听声音,我们一起的一个同学。然后顺着声音去看,原来是一个同学,上半身伏在地上,下半身在地下。
等带头的把火把拿过来,仔细照着看,才发现,这个同学是掉进了一个小坑里。这下我们都看明白了,原来我们走的地上盖着一块又一块的水泥板子,水泥板子下面是水沟。
刚好这里空了一块水泥板,那个倒霉的同学就掉进去了。可是他走在后面,前面的人都没掉下去,就他火背,踩了个空。
当我们继续走,右边又出现一个岔dòng的时候,就没人再冒失的进去打探了。可是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从那里面传出来,这声音开始听着是嗡嗡的呼啸声,很细微,听了一会,我忽然感觉自己听到了这个声音是由很多很多嘈杂的哭喊声组成的。这下就把我吓的够呛,却又不敢做声。
在沉默中,我们终于顺着甬道走到靠东山大道这边的dòng口,这边的dòng口没有门,直接可以走出去。站在光明下,人就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我问老曲,“你刚才听到那个声音没有?”
老曲脸色铁青,说道:“你也听见了?”
这就是我第一次进入那个防空dòng,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qíng,除了听到那个莫名的声音。
那时候胆子很小,进去过一次之后,算是在同学面前有了chuī嘘的资本,但是没有再进去的打算了。
我之所以后来又进去,完全是为了向胖子证明我们听到的声音,不是在说假话。
学生进防空dòng去的事qíng就是一阵风,很快就过去了,然后很少有人再进去。我和老曲在过了很久之后,还在提起我们曾经在dòng里面听到过的那个古怪的声音。
胖子和老曲跟我是好朋友,当听到我们说防空dòng里有古怪声音的时候,他就说我们在chuī牛。胖子平时就是这样,喜欢跟人抬杠的。我们第一次进去的时候,胖子没进去,他看不惯我们那这个事qíng当做英雄事迹chuī嘘。
这下就把我和老曲说急了,两个人相互证明真的听到那个声音。
但是我和老曲也没有勇气再次进入防空dòng去看,第一次进去,就是人多才有了勇气的。我们就去找老曲的父母去打听关于防空dòng的事qíng。
可是老曲的父母都是这个企业的职工,不是原住民。都说不清楚什么。反而警告我们不要进去。
倒是胖子不知道从那里听到了一些陈年往事,一天神秘兮兮的找到我和老曲,说防空dòng顶上的山顶,在解放前有个教堂,洋人住在里面。
“洋人的教堂和防空dòng有什么联系?”我和老曲问胖子。
胖子说道:“我是听一个很老的人说的,当年洋鬼子开教堂,根本就不做好事,专门在宜昌的街上捉小孩子,关到教堂里,挖心出来吃的!”
四 防空dòng 2
这么一说,我和老曲吓得半死,后怕不已。
可是胖子却不依不饶了,非要我们带着他再进去一次,去看看。我和老曲当然拒绝,胖子就笑话我们胆子这么小,还到处骗人说里面有怪声音。
我和老曲被胖子说的火冒三丈,就答应了再次进去。
于是我们找了个星期天的早上,准备好了蜡烛——我们没有弄到火把。然后再次进入那个防空dòng,仍旧是从“入口A”dòng口进去。
这次就不像上次了,只有我们三个人,人数少了很多,恐惧感增qiáng。我和老曲走到黑暗处就都反悔,不愿走了。还在胖子的一再坚持下,才又进去。
每个人都有过少年的懵懂时期,做过一些傻事,这件事qíng我现在在大家面前回忆,也算是对那个年龄的缅怀,不过这个事qíng,的确不那么愉快。
我们三个人一进去,我和老曲就后悔了,想回去,十几岁的小孩对这种庞大的黑暗空间,感受到的未知恐惧是很qiáng大的。可是胖子一再坚持,我们只好,又走了过去。
走在通道里我和老曲不停地问胖子:“那个教堂的事qíng是不是真的啊?”
胖子在黑暗里回答:“我也是听我爸爸船上的老水手说的,说当年教堂的洋人专门在宜昌抓小孩,如果那个小孩一个人在街上玩,他们就悄悄的把小孩给骗到教堂里,然后就……后来那些小孩的父母在教堂附近找到小孩的尸体,肚子都掏空了。”
“真的还是假的啊?”我听了遍体生寒。在黑dòngdòng的甬道里,更加紧张。
“当然是真的,”胖子的声音在黑暗里传来,“于是很多人就跑到教堂,把里面的洋人给杀了,洋人杀了之后,官府又来杀老百姓。死了很多人,可是后来一直没有找到洋人的尸体。”
“不会洋人的尸体就在这个防空dòng里面吧?”老曲也吓得够呛。
我们一路走,一路讲,断断续续的都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突然我发现不对劲,按照上次的走法,我们现在早就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岔dòng。
我把我的这个想法给说出来,老曲也说是的。
胖子却笑我们,“你们果然在chuī牛吧,一定没有你们说的地方。”
我和老曲听了胖子说的那个古老事qíng,心里发毛,那里还跟他争辩,只想快点顺着甬道走,走到靠近东山大道这边的dòng口,快点出去。
可是我们一直走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看到那个dòng口。
仍旧是在黑暗的防空dòng内。
走在前面的老曲蜡烛已经熄了。
“上次我们不用一根蜡烛,就走到东山大道这边的dòng口。”我对他们说道,然后我把我手上的蜡烛给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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