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袁继东说:“其实你爹的确是应该走了,只是有事qíng给拖住了而已。这么说,你心里是不是好受一些?”
袁继东不停的念叨:“我怎么会想着让我爸去死,我这段时间在想些什么……”
我看袁继东都要魔怔了。于是等着袁继东宣泄一下qíng绪。袁继东咕哝好大一会,才问我:“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如果放在从前,我现在就走了。”我对袁继东说,“你爹现在的qíng形是生不如死,换句话说,根本就没活着。”
“这句话,我听第二次了。”袁继东叹口气,“在医院听医生讲一次,现在又听你讲一次。”
袁继东的意思我明白,甚至能想到他在医院点头同意拔掉他父亲身上的管子的qíng形。
我故作深沉的走到一边去抽烟,等着袁继东给个答复。心里把守门人骂了几百遍,过yīn人这活可真不好做,净gān一些这种事qíng,bī着他人做这种决定。赵一二的心理素质还真是不一般的好。再说了,我又见过赵一二几次面,谁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袁继东走到他父亲的房间里了,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还是进去看了看。
袁继东正在念念叨叨的跟他父亲说些什么,最后他的父亲看见了我,眼睛浑浊,但是我看见了他在向我表达一个信息:让我去做。
躺在病chuáng上的老爷子和跟我昨晚打架的那个鬼魂,其实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这世上每个人的jīng神都是分裂的,无一例外。不光是我有个糙帽人,这老爷子半死半活久了,也变成这样。
我对着袁继东说:“走了。你家里这个样子,老爷子活着也难受。”
临走之前,我带着袁继东把放在房子后山坡上的三个罐子也给砸碎了,把里面藏着的三根指骨给拿上。然后又把四个坑给掩埋。
“若是真的把骨头给留在这里,”我对袁继东说:“就要请最厉害的术士来弄了。”
袁继东问:“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
我忍不住笑,“我算个屁,比我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
我笑的时候,心里无端的想起了一个人:不是赵一二,不是老严,不是张光壁。而是孙拂尘。
袁继东自己承包的矿距离县城很远,路也不好走,到达的时候,中午都过了。袁继东和我都没耽搁,直接去找他父亲当年的那个老同事。老同事在矿坑附近的磅秤房里,专门给装载矿石的车辆过磅。
袁继东父亲老同事姓马。看样子老马是知道袁继东父亲死而复生的事qíng的,因为老马一看见袁继东就脸色苍白。
袁继东对老马介绍我,“这是宜昌来的一个师傅,年纪不大,不过蛮多人都知道他。”
我不说话,就死死盯着老马的眼睛看,看的老马不停的把眼睛看过来看过去,就是不敢跟我对视。很明显了,老马绝对知道实qíng。
我继续加了一把火,“马师傅是吧,老袁这段时间找你的次数不少了吧。”
老马一听我说了这句话,腿子就发颤,就要跪了。
有戏!我心里乐了,妈的以前王八是不是经常用这一招,肯定就是的。
老马也不掖着藏着了,估计是被我给镇住,真把当成了不得的人了。
老马拉着我袖子,对我和袁继东说:“我们去个地方,现在就去。”
袁继东开车,老马在副驾驶上带路。我们又开了一个一个多小时,越往山里面走,越是荒凉。
“这是老矿区”袁继东说:“我想起来了,这是我爸和你当年一起做过事的矿区。”
“你应该还记得,你不到八岁的时候,这个矿区塌方死了不少的事qíng吧。”
袁继东说:“这事到现在知道的人都不少,但是和我爸有什么关系,当年出事的时候,他不是和你一样,在开车拖磷矿,不在矿区吗?”
老马不说话,就看着前方的路面。
袁继东的车正在爬上坡,换挡的时候突然熄了火。袁继东转过身看着老马,“出事的时候,我爸和你都在矿区……”
老马过了一会才说:“你爹是在塌方后一个月才从地下,被我救起来的。”
我心里一震,事qíng总算是搞清楚了。
第14章 拉人(6)
袁继东挂档发动车辆,我看见他的手在剧烈的发抖。老马也好不到那里去,我在后座上看见他的耳朵下面的肌ròu在不停的跳。
轿车继续向深山里面开去,我注意到路面很宽阔,但是非常破烂,路边渐渐有了一些建筑,都是六七年代的老式建筑,不过要么是塌了一半,要么是墙壁上显现出很宽的裂纹。
我的心也揪起来,于是问老马:“当年塌方,应该是地下出事啊,为什么地面上也成了这样?”
“塌方的太严重。”老马虚弱的说,“当时比房子都大的石头从山上滚下来,然后山下住的老百姓 有几层楼高的磷矿单位宿舍楼也都没了。”
“那你?”我迟疑的问。
“我当时胆子大,看见脚下的地面在塌陷,山上的石头在向下滚。”老马说,“当时的场面,感觉就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了,和我一个班的人,要么都闭着眼睛,要么都吓得动都不敢动,他们都死了。只有我,忍着害怕,看着石头和地面,不停的躲来躲去。勉qiáng捡了一条命回来。”
总算是开到了老矿区,时间过了这么久,我还能感受到这里yīn森森的,太阳就在头顶上,可是照在身上没有一点热度。
我看到地面上还有一些棚子,里面还住着人。
老马解释说:“还是有胆子大的人,偷偷来这里偷采磷矿,平时就住在上面。他们那里还挖的到什么矿啊,地下全是死人的骨骸。”
三个人都下了车,站在一片鬼气森森的地面上。
“马叔,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到底要做什么。”袁继东问。
“徐师傅说的不错,”老马对袁继东说,“你爹这段时间,几乎天天来找我。”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你。”我对老马说。
老马不说话,带着我们向一条小岔路走去,走过一条狭窄的山路,两旁都是高山。老马解释说:“本来这条路很宽的,山崩了之后,左边这个山塌下来,把河都给埋了,路也只有这么窄了。”
我们又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山脚下,老马利索的把前方的山壁上的杂糙和山藤都给拨开,一个破旧的矿入口在我们面前。上面还写着老标语“大gān革命,自给自足。”上方还有个数字,估计是当时的第几号矿井。
老马把矿坑前的铁栅栏门给推开,“那些盗采的人,没找到这里来,这个矿坑向里一百多米,是唯一没有塌方的主坑。”
“我爸就是从这个坑里逃出来的?”袁继东也想明白了。
“里面有工具。”老马说,“我们把当年你爹一起的几个人的骨头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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