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鬼事/异事录_蛇从革【完结】(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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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面上没了船,不是沉下去了还能怎么样?”老师问。

  “问他?”孙六壬把手指指向我。

  我一时没弄明白,“我怎么会知道,是我在问他们qíng况好不好。”我说了这句话,意识到点什么,于是问面前的老人,“没有木船的残骸,也没有淹死的尸体?对不对?”

  老年人茫然,我知道自己想对了。

  中堡岛到南津关之间的长江,问题出在这里。

  在地理学家眼中,三峡是千万年自然力量形成的地理面貌;在古代船工的眼中,三峡是他们的噩梦;在军事家的眼中,三峡是战争时期极为重要的要地;在水利专家的眼中,三峡是蕴含着最为丰富的水力资源;而在高级术士的眼中,三峡是一个巨大的阵局。而三峡之中,西陵峡最为凶险。

  我在三峡做保安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中堡岛到南津关的长江水,在某个时刻,是完全倒流的。当时我爷爷还没有去世,于是我带着这个听来的传闻,专门去询问过我的爷爷。

  我爷爷是重庆人,年轻时候因为赌博,在万县(今重庆市万州区)欠了一大笔赌债,于是只能和一个船运公司签了类似于卖身的合同,然后他做了一辈子的水手,一直到六十五岁退休,所有人的日子都在船上生活。而他跑船的航线,就是重庆到宜昌、宜昌到重庆。

  爷爷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他当年在长江上做水手的事qíng,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当我带着那个疑问去询问他的时候,他坐在大南门江边的一个台阶上。然后跟我说起了很多很多长江上的事qíng,说了很久,其中有一件事qíng,就印证了这个传言,长江水在某个时段,是会倒流的,不仅会倒流,有时候还会断流。

  “那些水好像全部漏到了河底之下,”爷爷向我描述当年的事qíng,“突然就全部gān涸,但是过一段时间,上游的水就会铺天盖地的涌过来……”

  爷爷还说,江水也会在某个时刻从下至上的流动,只有经验最丰富的船工,才会利用这种诡异的流向,把船只驶向上游,节约一大笔纤夫的费用。如果经验稍差,逆流的江水,会把船只冲向江心的礁石。而且逆流的时候,长江中心有一道水流仍然保持着顺流的方向,那一道水流会比旁边的水流低一点点,顺逆的江水会引起一连串的巨大漩涡,就算是洋人制造的轮船也会被拉入水底。

  我后来才知道,爷爷之所以告诉我,是因为他时日无多了,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他的葬礼上。

  现在我面前这个老年人的描述,让我想起了爷爷生前所说的那件事qíng,长江水在某个时刻是会从下至上的流动的,那个“毂”能让那些木船逆流而上冲向礁石,也不足为奇。

  学校的铃声响了,那些蹲在走廊里的小孩都站起来,一个挨着一个走进教室。我想着整个走廊都是墓碑铺就,下意识的不去看向那头,那种yīn森森的感觉让我难受。

  我很好奇当年是谁在这里做了一个“毂”的布局。我甚至更加无稽的去设想,中堡岛和南津关刚好修建了两个世界级的大水坝,是不是还有更多的用意在里面。

  我发现我想问题的角度,在慢慢的扩大,这是因为我当了过yīn人后的补偿吗。

  第56章 灵村(7)

  我回头对孙六壬说:“这事我一个人办不了,要做法事,我不会做法事。”

  孙六壬摇头,“这事你不能找其他的人了。”

  我看着面前的这些老年人,其中的几个老头也慢慢蹲在地上,用手扒拉这地面,和刚才那些小孩的姿势一模一样。

  我靠,我又想明白了一点,于是我指着这几个老头,“你们、你们……”

  我一时说不出来话。

  那几个老头抬起头,对着我说:“是的,我们虽然没死,但是我们也出不去。”

  “那,那她们呢?”我指着另外几个老婆婆。

  “护士。”一个老婆婆说。

  “我们见过当年做法事的qíng形。”一个老头对我说,“可以帮你。”

  “还有那些小孩,”我迟疑着问:“他们也要都在……”

  老年人点头,“我们都是一起的兄弟。”

  现在我是彻底明白了,这个山凹里,除了我和孙六壬,还有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师,他们全部都是当年的士兵。只是有的幸存活下来,却不能离开,有的死了,也一样,不能离开。

  孙拂尘到底让我做什么呢,也许他当年真的没法做到,也没法让赵一二来做。事qíng又绕回来了,还是我的身份,过yīn人的身份。

  要说这个身份,对我来说一直可有可无,形同jī肋。但是自从见了老严之后,qíng况就突然变了。我本以为没有多大用处的身份,现在却无处不在显示它的存在。

  我对老头说:“你们都想清楚了?”

  老头说:“我们愿意再拼一次。”

  既然到了这一步,我该把“毂”的事qíng再说一次。这里当年是打了一场非常险恶的战役,几乎所有的人都死光了。但是我来了这里,看到了这么多诡异的事qíng,但是一个重要的环节我们一直在回避。

  那就是这个“毂”并不是用来对付国民党军队自己的。而是对付进攻的那一方:日本人。

  “毂”的力量还在延续,布局一直把日本人的魂魄死死给压住。但是当年布局的人没有再回来解开“毂”,导致了国民党这边的军人也无法解脱。

  孙拂尘这个老狐狸,他当年没有做这件事,是不是因为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把女儿当做人质放在我手上,应该是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件事qíng。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些老头子老太太,还有那几十个小屁孩,当然还有我能召集到的yīn差聚集在一起。然后等着我把被“毂”一直压制的日本人给放出来,再把他们给杀一次。让yīn差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然后这个“毂”就失去了存在意义。

  可是我,除了念书的时候打过几次群架,哪里会指挥人打仗呢。

  我问面前的老人,他们当年打仗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老人就说,当时打了几天几夜,哪里说得上来是什么时候。我想也是的,这打仗一旦打起来,当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qíng。那我也没必要去算什么时刻了。

  然后我叫上两个老师——他们相对年轻一点,我们三个人就在cao场上拼命的挖起来。其实也没挖多深,从午饭前一直挖到傍晚,坑不大,就是一个人能站在里面,还能活动的范围,我们三个人挖了一米多深。

  我见差不多了,就跳下去,果然泥土里有尸骸。可见当年埋葬的时候,非常糙率,无论敌友,就随便弄了一个浅浅的大坑给放进去,然后掩埋了。

  当年是造反派砸了墓碑惊扰了被“毂”压制的东西,现在我重新做一次,把地下的那些东西再放出来。我在坑底点了一只蜡烛,然后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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