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庞大计划的制定者,应该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加激烈的刺激了,特别是他前一刻还在严苛的执行计划,然而才一转头,蓦然发现这东西竟然一文不值。
“啊——!”庄锦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拖长了调子,声线破碎的如同撕碎的纸片,似乎任何力量都不要妄图还能够将其fèng合起来。
同时破碎的还有他的面孔,自嘲、愤恨、悲哀、仇视、敌意、后悔……似乎什么表qíng都多多少少与此qíng此景沾一点边,可不管什么表qíng都无法将此时的心qíng表达的淋漓尽致。庄锦一个接着一个的更换着,过于频繁的调换甚至引起了肌ròu的痉挛,最后只剩下一片乱七八糟的láng藉。
这,算是疯了?
火炼认为应该不单单只有他如此怀疑,因为他往白昕玥身后悄悄躲过去的时候,偏头正好看见了后者紧皱的眉头。
被当成挡箭牌的经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隔三差五似乎总要上演一回,白昕玥再怎么着也应该习惯了。让他皱眉的原因还是在庄锦身上,他并不想评价什么罪有应得或者太过便宜之类的话,但若果庄锦当真这么简单便陷入人事不知的癫狂中,倒真是出乎意料。
接下来的一些事,或许会变得很不好办。
“……我,的确犯了很多错误……”
正当差不多所有人都认为庄锦已经癫狂没治的时候,赫然是他自己开口说了这么一句。面部的肌ròu还是不听使唤,他索xing也不费那个力气去试图折腾出一个合适的表qíng了,木着的面孔看起来如同泥塑的一般,没有任何生气,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庄锦慢慢扫过全场,唯独在大祭司那个位置,本能的越过去了。“我自认为可以搅动局势掌控人心,但事实上却翻下了这么多的错,留下了如此多的把柄,方才清算的这些,想来也仅仅只是十之一二,在此,我还要感谢白主席口下留qíng了。”
白昕玥没理会对方的讽刺。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判断庄锦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莫非他此刻的状态当真是疯狂之后偶尔保留住的清醒?亦或者他表现出来的扭曲状态根本只是在做戏?如此一个隐匿于幕后算计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当真会因为被人当面拆穿真面目而失控吗?
装疯卖傻在某些时候的确不失为一个转变局面的招数,但庄锦很清楚那东西对付不了白昕玥,所以他也并没有打算用这种不入流的招数。
方才,他是真的qíng绪失控。只是那癫狂来的快,去的也快,到底也没有白活这几千年,再如何锋利的感qíng也早已被磨平了。
此时若有人剖开庄锦的身躯,皮囊之下虽然还是一副活生生的血ròu,但只怕都是冰凉的。
庄锦继续,不知是否旁人的错觉,竟然觉得此时的他身上多出了几分好整以暇的从容,“仔细想一想,虽然我很多事做错,但有一点我却是百分之百正确。反而是白主席你——”
话说一半的人最为可恶。但既然双方如今是对立的局面,是不是添上这么一道罪名对庄锦而言实在是无关痛痒。他扫了白昕玥一眼,这还不算,末尾的时候,顺带着将同等挑衅的目光送给了火炼。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还与他相关?火炼顿时傻了。他最烦这些人的故弄玄虚,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不时时刻刻卖个关子,这些故作高深的家伙就不知道怎么张口是不是?
虽然不能说火炼的好奇心比猫还重,但很显然,他非常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滋味。正想着是不是要再一次向白昕玥不耻下问,还是说gān脆对庄锦严刑bī供?可是还不等火炼拿捏出一个方案,耳中传来的声音让他考虑不下去了……
对了,墓道中的战斗一直都在持续xing,只是因为距离尚远,所以他们暂时顾不上那一边。而听打斗声音的变化,莫非战火已经蔓延到跟前了?
庄锦也在侧耳凝听,也不知被他听出了什么端倪,刚才还无法控制的面部肌ròu居然松弛下来,露出一点笑意。“白主席为了今天的行动,特意带来了祝亿鑫,警备队长的能力确实不俗,说起来他也一直是我想要招揽的对象,只可惜未能如愿。不过,白主席又以什么来断定你安排的人手一定能胜过我的手下呢?”
以什么来断定胜负?这个问题的确难以回答。
左右战斗胜负的因素实在太多,在某些时候,哪怕是运气差一点最后都可能会功亏一篑。以白昕玥惯常的行事风格,他会在战斗开始之前尽力凑齐致胜的因素,让胜利的天平尽可能的倾向于己方。
对了,狩猎季之中设在乐园岛上的陷阱,借助火炼之手,不惜让整座乐园岛宫殿作为陪葬的坟墓,那次行动正是为了消灭各大妖shòu猎人组织的主力部队。即使这些猎人本身并不清楚真相,但他们背后的主子正是庄锦。
各大猎人组织累加在一起实在不是一股可以小觑的力量,若是留的太久,最终会成为很大的隐患。所以白昕玥才会先一步剪除庄锦的羽翼。
类似的布置还有不少,而白昕玥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提高今日的胜算。尽管白昕玥本人并不相信什么“战无不胜”的鬼话,但对于今天的所有布置,白昕玥还是认为能做的,都已经统统做到了。
那么,庄锦这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主席方才说的很对,我在扮作路狄亚的时候,的确不应该因为一时好奇去偷看所谓的兵力布置图。因为那东西,我早就到手了。”
喂!chuī牛的吧?
倘若不是白昕玥动手动的足够快,在火炼开口之前便给了他这么一个手势。否则,满心不服气的火鸟只怕就要当成怼回去了。
当真不能怪火炼qíng绪激动,毕竟那什么真正的兵力布置,就连他都不了解个中细节。
当然了,肯定不是白昕玥故意隐瞒。以前虽然白昕玥也曾经擅作主张,以大变活人的奇诡方式让火炼从妖委会的监视下消失,他的本意当然是打算独自解决一切。然而那种自以为是的行动所带来的后遗症也着实让白昕玥不堪回首,他被扇过巴掌的脸到现在为止还会隐隐作痛。
火炼不了解布置的细节,只是因为他自己懒得听。过于jīng雕细琢的战术,原本也不怎么符合妖shòu的天xing。虽然如今大多数妖shòu都失去了天赋的力量,成为任人宰割的绵羊。但火炼毕竟不能算在其中。不管他本人是否意识到了,但在他的骨子里,还是崇尚力量的正面对抗。
数千年前,妖shòu之间的战争就是如此,遇上了就开打。谁的拳头硬,谁的爪子利,谁就获胜。输了的一方也自是无话可说,当场臣服。哪里有人类这么多乌漆墨黑的算计?
另一方面,火炼懒得听那些yīn谋诡计,也实在是因为相信白昕玥乃是此道高手。全权jiāo给他处理,远比自己在中间瞎出主意来的要好。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火炼相当有自知之明。
既然是白昕玥一手制定的计划,怎么会被泄露出去,而且还落入了敌人手中?火炼着实无法想象。
悄悄给白昕玥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火炼认为还是这么做比较省时间。但他仿佛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节省的下场,终究有一天脑子会彻底生锈。至于脑子生锈的结果,极有可能会被某眼镜男彻底玩弄与股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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