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给你发饷银的又不是我。少傅这么说,如何对得起当今皇帝。”
“皇帝残bào不仁,又遇连年天灾,皇帝却只想着与朝臣夺权,百姓不堪其苦,世子即便不为太子争气,也应当为苍生社稷做些努力。”
他一身正气,疾言厉色,huáng庭呆了一呆,语气缓和了下来:“我很少到中原,原来民生凋敝到这等程度了吗?”
“不错,世子也该回去看看了。”
“这世上的衣冠禽shòu这般多,真是让人看不过眼。”huáng庭叹息着道。
曲成华露出一抹欣喜:“世子是答应了吗?”
“你们有了什么打算?就我们几个人,进了皇城能做什么?”
“皇帝早就颁下口谕,想见到先太子的后人,他是动了斩糙除根的心思,但这正是一个好机会。朝中的安排世子不必担心,当年支持太子的朝臣的名字都在一份名单上,他们不会对世子不忠的。只要世子入宫,他们便伺机拥立世子,大事可成。”
“哦?名单在何处,可否给我看看。这些人日后都有从龙之功,我会记得他们的。”
曲成华目中jīng光一闪,声音却带着些许谨慎:“世子何必急在一时?到了京城,世子自然见到他们。”
huáng庭脸色一沉:“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告诉我,我如何能信得过你们?”
曲成华一愣,登时会过意来:“看不出世子年纪虽轻,却是这么有心计。”
huáng庭抿了抿唇。如果不是知道皇叔和huáng龙主关系密切,他或许还会答应少傅,但如今huáng龙主为了皇叔连家都不回了,若他真的做了什么,huáng龙主非把他拆了不可。他倒也不是怕了huáng龙主,只是若非必要,他还真不想得罪那个用丹如神,心狠手辣的男人。
“我也没想到,少傅竟然不肯相信我。”huáng庭假惺惺地道。
“世子既然明白,又何必多说?诸位大人为世子涉险,世子实在不该bī迫才是。”
huáng庭正色道:“少傅,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曲成华冷笑一声:“收手?太子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的妻子儿子全都葬身在那场大火之中,我若不夺回应得的东西,拿什么脸面去见他们?你自己从没付出过便也罢了,凭什么要旁人放弃几十年的心血?”
太子当年对huáng庭十分严厉,太子妃又早逝,所以huáng庭少有亲qíng之念,也只是后来遇到huáng素,他才知道自己会有那么炽热的感qíng。
为父亲夺回皇位,他其实并不愿意,但连带地否决别人,的确是有些不妥。可是明知一件事注定会失败,他却无法看着认识的人去赴死。
“少傅……”
曲成华打断他的话:“这事也不是非你不可,万幸我当年给你找了个替身,也万幸这么多年你还把他带在身边。”
“huáng素是你找来的?”
“我为太子筹谋多年,连太子的替身我也寻了有三人。”
huáng庭不由叹了口气,曲成华虽然在小计上得心应手,却总是在大事上失策,不然也不会一时不慎,让父亲被人陷害。便如下棋一般,只关注于边角一子得失,却是注意不到让人斩了大龙。
“你对父王这般忠心,我代父王向你谢过了。”huáng庭行了一礼,“如果当今皇帝初登大宝也就罢了,天下承平十余年,想必朝臣现在也有了别样心思,少傅此举未必能成。”
“世子不必多言,请世子在此地长住,其他事qíng,我会让你那替身办妥,到时再迎世子回宫。”
“huáng素肯听你的话?”huáng庭大为讶异。迎接他回宫云云,他自然不信。聪明人谈话便是如此,一言不合,便不会再存有合作的心思,即便以后迫不得已带他回宫,对他也不会全然信任。但曲成华竟然把主意打到了huáng素的头上,只能说他对这个他当年找来的那个呆呆傻傻的小童实在是太不了解了。
“听说他练过武,我已让人在客厅点燃迷香,那迷香中添了几味药,可以让人功力大失。此人阅历不足,只需以金钱权势利诱,他岂能不动心?”
即便是用药,也不可能bī得huáng素答应,到时难免玉石俱焚。huáng庭心思一转,随即笑道:“他只不过是一个山野村民,带着他进宫,还要调教一段时日,徒然làng费时间。少傅对我父王这般忠诚,我也不是不知感激,还是让我随你去中原罢!”
曲成华神色登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怎么?”
“邱梦痕说你好男风,对huáng素qíng根深种,所以不顾皇族之尊,把huáng素认作亲弟,我还不信,没想到我一提他,你就改变主意。”
“……”
“只不过是个身分低微的奴仆,你究竟是看上他什么?当真是无理取闹,不知所谓!”
huáng庭神色尴尬,却也没有解释。
龙阳之好本来就是世俗不容,被鄙视看轻也很正常。他巴不得曲成华完全看不起自己,要逃走也容易些。
曲成华走到玄关,对侍从道:“好好看着世子,让世子在这里反省!”
眼看曲成华就要出门,huáng庭问道:“邱梦痕有什么弱点被你拿捏住了?”
曲成华停住脚步:“世子与他关系这般好,不如自去问他。”
huáng庭知道他不肯说,便不再问。
曲少傅心有抱负,暂时不会对自己不利,反倒是huáng素,恐怕是要吃苦。
他忧心如焚,却听到门外的黑暗中,传来一个清朗冷漠的嗓音:“曲先生急着离开,是要去找我吗?”
曲成华不由得面色微变:“什么人?藏头露尾,有违君子之道!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你软禁我哥哥,难道就很君子吗?”
门外缓步进来一个少年,灯光照在他身上白衣,仿佛发出耀眼的光芒。定睛看时,但见他背上背着长剑,容貌俊美,尤其一双眼睛,仿佛chūn水一般多qíng。
huáng庭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曲成华大惊失色,对门外侍卫怒喝道:“你们怎么办事的?不是说不许放人进来!?”
“大呼小叫的,吵死了。”huáng素拔剑疾出,连点曲成华身上xué道。他立时站在那处,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了,只能惊怒jiāo集地瞪视huáng素。
“这一手点xué的功夫,比当日在船上点昏伊昔更为jīng进。”huáng庭赞叹,“你又进步了。”
huáng素有些不好意思:“是上次没发挥好。”
huáng庭心下稍有些奇异,问道:“你不是在客厅吗,怎么来了?”
“唔。”huáng素应了一声,却是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这人要不要杀?”
“暂时不杀好了,让人把他带回船,我还有用处。”
“好。”huáng素一掌切在曲成华后颈,打晕了他,旋即拉着哥哥的手,走出门外。
除了门外四个,路上还倒了不少侍卫,显然都是huáng素动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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