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老夫还未用餐,便一并将老道拉到一边,要来筷勺,立地便在这客厅,摆了一桌宴席。要了满满十九个菜,还各个jīng品。
沈家伢儿,你也是昨天不在,这些菜虽是凡品,但做工jīng致,美味非常,现在想来都觉得大快朵颐,好不过瘾。
这酒过三巡,老夫见得这李员外虽说chūn风满面,这眉头却有些郁结,这手上竹筷,也未曾动弹几分,似是有心事一般,边开口询问。
这李员外一听我所说,便似是遇了救星一般,就差给老道我跪下了。
你猜怎么着,这李员外家,也不知为何便来只鬼,搅得他四宅不宁,耳根不净,这周边的道士法师都请了个遍,都没有什么办法,这不瞧见我,立马便上来套近乎。
原以为咱这善事处的仙师,不屑于对付这些孤魂野鬼,便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登门拜访,也是听闻手下说咱偶尔会来这稻香楼讨几杯米酒。
便抱着撞大运的心态来此看看,没成想,真给遇上了。
那老道我呢,向来侠骨柔肠,听李员外的说法,这恶鬼虽说声势浩大,但却不见得伤人,恐怕也只是个法力低微的冤魂,对于老道我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李员外一再qiáng调,这事后便有重谢,我倒不是贪那huáng白之物,只是架不住这人的热qíng,便应承了下来,这今日午后便替他家中做法驱鬼。
只不过呢,咱这山上来的道士,一无弟子,二无跟班,外头那些毛头小子,你素来知道,与我关系不过师叔师侄,要他们充些帮手,那是各个消极怠工。
不堪大用!不堪大用!于是老道我便想到了沈施主你,要知道这甘州城内,对你这侠肝义胆,可谓是jiāo口相传,谁人不知道,这甘州城里有个少侠,铲除了当地的邪教,又将那邪道打得个重伤。
这等拯救城中善人之事,当然是义不容辞罢!”
那老道款款而谈,沈约却是一副且听且想的表qíng,待得老人说的口舌冒烟,方才一拍chuáng板,说道:“那就和往日一般,几几分成?”
这老道一听便知其中有了眉目,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说道:“和往日一样,便做□□分成,我添一成,你看如何?”
沈约挠挠头说道:“往日不是五五,今朝咋变成□□了。老道你可大大的不老实。”
“这货计,要是让老道我独自去也不就是十个手指捏螺蛳,十拿九稳,这种手到擒来的差事,带你一份那是qíng分,你要是这四都不要,那便不去了!”
老道说的有力,沈约想了想,倒也是这个说法,便说道:“那说罢,这次要做些个什么。”
沈约和陆修两人自打开chūn以来,便时常搭上活儿一并出去给甘州城附近的大大小小人家做些个法事,亦或是驱个邪。
沈约向来有利起早,而陆修则纯粹缺个捞些酒水的外快,自从沈约第一回 找来个活计之后,两人便一发不可收拾,虽说这银钱不多,可谓是聊胜于无,但这结伴驱魔的行当。
这老道一把年纪了也是乐此不疲,而沈约也是过足了少侠瘾头。
这在城内之事,倒也是头一遭。要知道,沈约也好,陆修也罢,在这街头巷尾都是人人皆知的人物,做些个行脚道士做的行当,未免失了身份。
沈约是不在意,而这老道向来都是一口拒绝。
沈约随口问道:“这回银钱有多少的咯?”
陆修憨憨一笑,回道:“三百两!”
第68章 桃符□□扫妖氛,青蚨落袋换酒钱(三)
一月以来,侯楼儿自西省起事,初时一呼百应,集齐了十六路诸侯兵马,并发上京,过五洲湖,所过这处,尸横遍野,一片láng藉。
要说侯楼儿本是胡人之后,只是入关之后,祖祖辈辈生活于内地,只是骨子里的血气却是未曾消磨半点,在先帝打天下之时。
侯楼儿便烧杀抢掠,无一不做,每逢战时,便一副恨不能痛饮敌血的虎láng之相。
自十三岁入军,十八岁即挂印封帅,其下治军素有威名,只是大业成后,侯楼儿便弃了朝中权势,独自去了西省不毛之地,做了一介太平总督。
谁曾想,这青huáng不接之时,骤然发难,令得王朝震动。
小皇帝端坐在龙辇之上,绫罗铺盖,华彩之帐,只是脸上却是yīn云密布,相对于在朝上一副疯癫模样,如今却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晦暗。
帐前跪着个武官,盔甲俨然,低着头颅禀报着消息,少年天子默默听完,便摒退左右,直起身来。
车马边上,左侧正有个道人骑着马,一副入定模样,黑发黑须,景阳子是也。
而另一侧只见得一个老和尚,也骑在一批白马上,慈眉善目,也合着双眼,乃是弘一法师。
“景阳子仙师在否?”
“贫道在。”那道人于马上欠了欠身。
“仙师以为如何破敌?如何致胜?”
“刚才魏将军所说,并无过错,如法而至,便可。”那道人也未有犹豫,便说道。
“若是军马力有不逮,理应如何?”
“便行雷府之法,行天道之事。”那道人声响不大,此句却如雷霆。
而一旁的和尚此刻也微笑道。
“愿为金刚怒目,清晏海内。”说罢,便又闭口不言,修他的苦禅去了。
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了一朵乌云。
陆修等在门外,里头的沈约折腾了半晌,只听得“吱嘎”一声清响,便见得一个少年道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只见得少年将马尾改成了个道髻,有些许乱发胡乱在少年头顶跳跃,身上穿着那件看着脏兮兮的道袍,脚上踏了一双芒鞋,正是个少年道人打扮。
陆修自小便生的高大,这一身道袍,穿在沈约身上虽说不上合适,但也没有什么别扭。
只见得沈约摆弄了一下衣摆,虽说和老道时常出去打打秋风,但这般穿着正式倒是头一遭,当下便好奇地转了一圈。
陆修抬了抬眼睛便说:“看够了没,该上路了,道友。”说罢,嘴角便浮起了一个笑容,那厢沈约听得此言,也咯咯笑了起来。
陆修把手上的法器行李一股脑都放在沈约身上,装了一个木箱。
沈约说:“老道平日里看你做法,拿把剑比划一下就好,怎么如今驱个鬼,反倒是这么麻烦。”说罢,也有些不满的讲那些行李往后一提。
“你这可就不懂了,咱们这些个道门里出来的人,做法也好,驱鬼也好,这都要见人说人话,遇鬼做鬼事,这些有钱人哪里看的懂什么高深法术。
咱们这脚踏天罡,雷符作响的,虽说这退魔驱鬼之类的,无所成效,但重在这些有钱人喜欢啊,咱这口饭还得靠这些有钱人打发。
所以这排场要做足,唱念做打,一样都少不了。
待会儿,我还得念《道德经》和《淮南子》,你做个准备,敲你手上那手鼓,切莫乱了节奏,定要和我一并来。”
沈约嗤笑了一声,转过脸去,这道人真是市侩,一点仙气儿都没有。少年闷闷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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