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休息了一会儿,便从包裹里取了从家里带出来的ròugān,都是自家风gān晾制的,现在吃来倒是别有风味。
两人就着护城河边的清水将那些ròugān囫囵吞进肚里,便起身结伴一起又进了城中。倒不是两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童子料定此时梁老板多半自顾不暇,而狗娃儿他们也并不是去到稻香楼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文字会有些拖沓,在下书写略微有些拖沓,见谅
第6章 痴儿不识夫子礼,半卧荒山作猿啼(六)
早间这出闹剧,两人一边走一边便听得街坊四邻在讲,都说这梁老板大清早便碰了个晦气,好在只是跑了十几只活禽,烧了几张板凳,这么说来倒是真的不妨事。狗娃儿说是有些羡慕这梁老板。
毕竟这些人总归有这么一门独一无二的手艺。
不似他和有德,虽然背靠大山,但终究有一日这山也得吃空,无论如何都很难富裕起来。
就像是狗娃儿的爹爹,老沈头一家世代都在砍柴采山珍,年复一年,狗娃儿从未觉得爹爹不勤快,反而是会觉得太过勤快,但又有何用。
这世上自然是有人一事不做就可以日进斗金,而像老沈头狗娃儿这样,即便如此起早贪黑,也只能穷的下去,如此来去,一代接一代。
“有德,你这身子好了以后,你有想过想要去做什么吗?”
狗娃儿走在大路上无不失落地问道。
“我大概和俺爹一起学学打猎吧,嗨,多亏了徐大仙,不然俺这身子骨,怕是没法子继承家业了。我也还挺喜欢打猎的,这上山也好,下山卖卖野味也罢了,算是一条活计吧。”
有德想了想,心态颇为平和地说道。
“有德,我有时候在想,这继承家业到底对不对,是要继续和现在一样穷一辈子呢,还是怎么着。”狗娃儿说道,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一时之间竟有些感慨。
“可我们这种乡下来的孩子,又能怎么样呢,终究想太多也不见得有用吧。”两人悠悠地走在这路上,周围的居民都快速地穿过他们的身边。
“前面是不是就是上次我们捉弄的那个老古董开的私塾了啊?”狗娃儿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反驳的话可说,便说起了从前的事故来。
过年的时候,张猎户和老沈头便带着俩小子去甘州城过年,俩小子和家里的大人们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自地去庙会里游玩。
赶巧的是正巧遇上了那位自以为桃李满天下的老先生,本来这两人与这老头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的道儿,谁料到这老儿竟然在一gān人等面前大放阙词,说自己门下的弟子出类拔萃,各是人中龙凤,而那些庶民都是化外野人,不足道也。
这老先生本就迂腐,平日里又多有郁结,大抵刚才被同样是周围来的乡民冲撞便说出如此粗鄙之语,竟引得两小儿气愤不已,暗地里便下了报复的决心。
两人看这老人独来独往,便定下计来,各自找来泥巴把脸上糊满,就躲在这老小儿回书斋的路上,待得这迂腐老汉出现,两人便一并出现,抱住这老儿的一双腿脚,一阵阵的鬼哭神嚎,真真是把这先生吓了个不轻。
不过自那以后,那老先生回家便大病了一场,正值病中,卧于榻上思前想后,便觉得这冥冥之中自有鬼神,这举头三尺有神明的道理未必不是真的。
便再也不敢说那些穷苦老百姓的坏话,多年之后,这事儿反倒成了甘城的一桩美谈,而这位老先生更是摸到了清谈的门径,一时之间竟成了这甘城周围小有名气的玄学家,自是chūn风得意。此事皆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谈。
正说道,狗娃儿与有德两人重回甘城地界,走到了这老先生的私塾跟前,两人趴在那窗口,正听的那私塾之中郎朗的读书之声。
其中正坐满了这甘州城里乡绅与薄有名望的子弟,这些个小小书童跟着台上的老学究一通之乎者也,摇头晃脑,看着狗娃儿两人不止地发笑。
狗娃儿言道:“有德啊,这读书人怎么这么的好笑,那个老头你还记得么,被我们可是吓得连站都站不起来哩,那个带头念书的是毛老财的儿子吧,你还记得城里人可是都说那是个傻子嘞,到了五六岁都还不会走路呢。”
有德抠了抠鼻子也说道:“是的咧,我听街头的大婶儿讲,这一班子‘人中龙凤’就没见过几个好的。”
狗娃儿把脑袋从窗户上挪了下来“可是那,他们以后这日子可比我们好过的多哩。”
“可不是哩,谁让他们有个好爹嘞,我们以后还是得接着当乡民,这些人长大了不是被选上去当官老爷,便是继承家产有吃有喝的。”有德叹了口气。
“有德你说我们以后要是能读书,是不是也有机会出人头地,远的不说,至少能离开这甘州城吧?”狗娃儿幽幽地想着。
“可能吧。”有德也无jīng打采起来,这一番话头聊得两个人觉着甚是无趣,也无心在这甘州城里久留,便匆匆逛遍了这甘州城的几个热闹的店口,而后两人径自去有德娘舅家取了药材,回后山去了。
老沈头这几日计较着山上的田里,那些粮食也该收了,便带着狗娃儿一同入了山,老沈家的田地坐落在距离山麓不远的地方,从老沈家出来拐入后山。
不到百丈便可以看到,多是种了些水稻,但这山间确确实实不适合种些植物,每年收成都不及平原地区一半,隔壁张猎户家的地里更是惨淡。
张猎户家有个懒婆娘,也从不上山来瞧瞧,而张猎户一年四季便有七成时间又是打猎,又是采药,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家里养伤,便是在去城里售卖猎物,一年到头除了过年过节其余时间都在外奔波,而有德之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帮不上他爹什么。
每年播个种偶尔入山时候照顾一番已是极限了。
狗娃儿和老沈头早出晚归,而狗娃儿夜里也暂时不出去了,只是一到夜里便到这庭院里,练上一套炼体的拳法,便早早睡下。
收割的事儿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而言,还是过于费力了。
何况狗娃儿心中也隐隐有所不安,毕竟朱猿自那日不见以来已有多日未见,因为农忙,他无暇去山dòng参看,狗娃儿甚至不怎么敢去山dòng,只因为生怕朱猿再也不回来了。好在大概是农忙冲淡了对伙伴的思念之qíng,疲惫异常的狗娃儿一下子翻倒在了chuáng上,迅速闭上了眼睛。
待得家里的田地收割完毕,在家将新割下来的稻谷放在石碾里碾出新米,剥离下谷壳,又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存放妥当,已是三日之后了。
老沈头看着逐渐帮得上忙的狗娃儿,心中十分宽慰,便特准了他一天闲暇的时光,狗娃儿却没有丝毫欣喜,他带上火石和小刀,急急忙忙奔出了前院。他直往山谷间去。
有德在自家小院儿里,远远地看见狗娃儿带着一袭尘土,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去,样子十分焦急,童子本想跟上去看看,可无奈他也在帮衬着家里做着农活,实在抽不出身来。
童子先赶到之前和朱猿约定相见之地,每每夜里入山,朱猿都会在此等候,盖因朱猿知道童子脚程稍慢,他便早早到此接引童子一起去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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