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少年也是慷慨大方,丝毫不计小节,把自己会的把式都倾囊相授,这有德虽然读书是有些脑子不好使。但在这些个犯禁的玩意儿上却是天赋异禀,只两个月的功夫,便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那些个把式学的有板有眼,连那子弟都已经不是那有德的对手了。而那少年也觉得有德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与他厮混难免làng费,就待得他父亲从株洲城归来,便把有德也捎带上,一并推荐了过去。
那镖师刚从株洲城回转,甫到家中坐定,正喝完一碗热茶,却见得儿子带了一大汉入门,心中也是惊讶,待得儿子说明了来意,上下打量了一番,却见有德生的壮硕,不过十二三岁便比一般的成人都要高小半个头,便叫有德脱了上衣,一看不得了,却是一身肥膘,难怪生的一身好力气,这镖师也是看的啧啧称奇,让有德穿上衣服先耍了一套他儿子所传授的拳法。
这有德领得命去,口中发了一声喊,自是有那么一股魄力,一抖手,便将那拳法施展开来,端得是使得虎虎生风,一拳一脚有模有样,看的那镖师频频点头,那镖师本也是野路子出身,于是问了问那有德出身,一听乃是这山间山民,先是一惊,接着便觉得此子身家清白,更兼有天生神力,乃是可塑之才,便让他从今往后,待他从株洲城回来,便与他儿子一起来这庭院之中,由他亲自传授武艺,一听此话,有德哪有拒绝之理,便连忙跪谢,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于是乎,有德便成了这株洲城镖师的记名弟子。
而张猎户早早听孩儿说了这般事qíng,觉得这天下一副山雨yù来的模样,儿子却去做了那朝不保夕的镖师徒弟,足是让他心里不安,便也明的,暗的说了几番,让儿子,丢了这想法,一如既往与他一般,上山打猎,看看这地产。而往日里听话乖巧的儿子,在这件事qíng却是十分的倔qiáng,张猎户几次三番问询之下,这少年都是一副认定了模样,久而久之这张老爹也就想开了,便由着这少年xing子去了。
这事儿,狗娃儿早些日子里,也有所耳闻。当时,还半开玩笑地与那有德讨教了一番。有德自然是乐意之至,他早已想要找个别的对手,试试拳脚。
于是,两个人便在那山间一板一眼地切磋起武艺起来,当然这狗娃儿也是毫无悬念地被有德三下两下便放倒在地。要知道,虽然狗娃儿勤练那内家拳法,但终究这拳法只有健身之效,虽然内里混着朱果,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大力,但毕竟没有出力的法门,与那实打实的实用武术相比,到底还是缺了些东西,这内家向来qiáng调qiáng身健体,与人逞凶斗狠自然是比不了的。
狗娃儿“哎哟哎哟”地在那地上躺了好久,这有德赶忙跑了过来,一把拽起狗娃儿。少年起身之后,感觉相比于那有德一身浑厚的蛮力,自己身上的这一股力道,比之有德也是不差,但这股力量更像是潜藏于丹田之中的眠龙,蛰伏其中,缓慢地改善着自己的体质,如此多年以来,狗娃儿便没有得过什么大病,如今身体也不畏寒冷酷暑,但对于身材的改善却是不明显。要说虽然自己也一身肌ròu,也确实浑身匀称,但远不如那有德一身横ròu这几个月之间转化成肌ròu,这般练出来的那么有视觉冲击。
而自己的力道也是汇聚于一点之上,就在小腹之上三寸之地。而有德那些个力道却是分散在奇经八脉之间,所以举手投足里都自有一股大力,让有德全无机会去抽调身体全部的力量去抵抗。
而狗娃儿如今看到那有德的武艺,少年一时也有些心痒难耐,但一想到那陆修老道的嘴脸,与那日御剑而去的两位道士桀骜语句,少年一下子便放下了当下妄起的执念。
要说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也说那自古以武犯禁,太史公书中那些个游侠儿刺客终究都没什么好下场,只传的那些个义名流传人间。而虽说这些个丹道术士也多半没什么好名声,但当朝便重视道学,比起那武学来,终究没有那么多危险的成分。
狗娃儿思前想后,拾掇了许多词句,终究还是没有劝诫好友什么话。毕竟人终归是要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qíng,自己也不见得比有德好上多少,仙途缥缈,而自己尚无安身之处。看那有德自然是乐在其中,一副沉迷不已的样子,也有了可以跟随的师傅,就连至亲所言,对那有德都不起什么作用,狗娃儿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嫌隙罢了,吃力不讨好。相对于狗娃儿而言,这镖师之位,或许还近上一些,若说这走镖武林的事儿是那爬山高树摘取仙果,那觅仙之事,便更像是上那九天揽明月,不可细加捉摸。
狗娃儿早上起来看了看那就在庭院之中练拳的少年,那姿势有板有眼,狗娃儿从未在私塾之中见过如此面貌的有德,一时之间竟然叹了口气出来,也不知是为那有德开心,还是为这位好友的未来多有感慨呢。
待到年底,狗娃儿与有德家中,纷纷由张猎户与老沈头挂上了从那甘州城之中早早请来的新桃符,随着山上渐冷,两家人也就不再出门去了。各自关了柴门任由那些个风雪压顶。两家人都各自在屋内点上了一只火炉,在周围放上一大捆柴火,过冬的ròugān与晒好的蔬菜都已经储藏在门口不远处的地窖,或是屋内的大缸里。
狗娃儿每日只在那大雪稍停而无人相闻之时,走出那房间之外,趁着月光清浅,悄悄打上一套拳法,便匆匆赶回屋内,
而隔壁却时常传来,“哼哼哈哈”的练武之声,狗娃儿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却见正是那有德赤着上身,在那庭院之中打拳,雪花落在少年的臂膀之上,须臾便化成了一阵白烟,而那少年也是从不满足,时常从早上练到晌午方才罢休。
随着过年的脚步的临近,这山上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是这有德的娘舅。这日正是大雪压境之时,山道之上大雪覆盖,偏生是一步都难以踏出,这有德的娘舅将那车马栓在山下,便是徒步上山来了。
待到这人走到张猎户家中,已是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了,张老爹一开门,看到这须发之上都被大雪沾满,而从头顶到棉裤都被雪子厚厚压了一层的雪人,一时竟然没有将这亲戚认出来,待到这娘舅出了声,方才发现正是在城中对自家颇为照顾的亲家。
于是赶忙将他让到屋中的火堆边上来。要说这娘舅姓李,单名一个查,正是在那甘州城内跑些短途生意的掮客。这李娘舅为人勤快,在这甘州城里,也是颇为有名,只是这城中需要掮客的时候并不甚多,而李娘舅家中有那二子一女,于是便有些入不敷出,待得这二儿子呱呱坠地,这家中开支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而这前阵子城里专做这甘州城与株洲城之间买卖的李老爹喝多了酒,便摔下了这河里,原本以为伤的不重,没想到这冰月,这李老爹的腿伤都不见好,反倒是有恶化的趋势,于是这李娘舅便一下子发现了商机,自己找街坊四邻东借西凑,之后便花了大价钱从那株洲城的马贩子里购置了两匹军队里退下来的老军马,又在城西木匠家打了一辆车,居然也倒腾起这行货的生意来。
而这李娘舅比起李老爹,更是jīng明了许多。李老爹只是替那些个城中居民带些个货物,十年如一日,这李老爹本身便为人善良,除了有些贪杯之外,便没有什么毛病了,也因着这人随和,甘州城里几乎人人都受过他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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