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龙眠_凤殊一【第一卷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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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约有时候,觉得自己会想得很多,多的这些无关紧要的念头,会拉扯着他徘徊在低谷之中。

  而如今,他便有了一个名字,虽然亦是平平常常,但沈约却觉得,随着这个名字的到来,他一下子便看开了。以往觉得如果没有便低人一等的感觉,与希求从前那么迫切希望获得的东西,在获得之后,便如那许完愿的流星,跌入地面。

  少年便坐在那宴席之间,恍惚间却又想起那夜,与那神子折花问道,碧水涟漪,月上中天,与那湖畔的花树,随着礁石拍岸的声响,与那陆禽夜shòu的低吟,此起彼伏,少年却是端坐其中,似是充耳不闻。

  而此时那家宴之上的两个大男人也终于分了开来,两人笑着gān了一杯,这陆修老道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意思,觉得这木凳坐着不舒服,便去那里屋,找了一把藤椅,拖曳出来摆在身后,往那椅子上一倒,靠在椅子上,用力后仰了一下,如同得到了合适玩具的小孩一般,笑个不停,接着更是从桌上取过酒杯又喝下一杯表qíng甚是心满意足。

  沈约坐在靠近门边之处,正当他不做他想,神游物外之时,却听到有屋外有人敲门的声响,他仓促间从那如梦般的环境脱身而出,急急走到门边,却发现那敲门的人已然推开门走了进来,还未见面那人面目。那声音却已是传到了内里:“沈老爹!这家里有客人哩!”

  那声音粗犷,一如那在大地之上辛勤耕耘的农家子弟,充满了质朴的气息,不用多说,便知道是那隔壁的张猎户。沈约心下移动,便往后探看,正瞧见那有德和张猎户的婆娘手里正提着些个ròugān与几壶酒也紧跟着张猎户走了进来。那有德刚巧迈进门来,沈约便偷偷冲着那发小做了个鬼脸,那有德也是刚好将目光投注过来,看到那少年的古怪模样,也不禁会心一笑。

  原来这张家也是这一年之中,难得的一家团聚。除了这些个日子,有德和沈约要去那山上看山。而张猎户和老沈头,则要去城里或是拜访亲戚,亦或是趁着过年采办些东西。而因为这几天时不时便下些大小雪,那山间的路便已是不能走了,要从这后山出去,除了步行别无他法,便是这步行也得十分小心,一个不慎便有受伤之虞。

  而那李娘舅之前赶来找那张猎户帮忙,也因为这年前的一趟顺利的行程,让他自己赚到了足够的钱,足以让他足不出户地过个好年了。于是便分了妹妹与妹夫一笔佣金,在城里过起了儿孙满堂,天伦之乐的生活,便是连今年各家各户都有份的亲戚拜访都不想去了。

  于是这张家也就彻底从人际关系之中解脱出来。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围在火炉边,有德说些那学堂里的事儿,而张猎户则讲起,这自己去那深山遇到个奇事,与那祖上口耳相传的异闻。待到这晚饭点后,这老张家边想到隔壁的沈家来,要知道往年这两家两户自然是不会忘记彼此,串门共度冬夜已成为惯例。于是,这张猎户便嘱咐媳妇儿子带上那些个吃喝,冒着这风雪,准备去与老邻居一起过个好年。

  这一进屋,却是没想到,打开门正巧看到那桌上最是尊贵的座位上,已然端坐着这甘州城里口耳相传的老神仙,陆修道士。

  这一对乡野夫妻也是颇为不知所措,一时之间,结结巴巴地连话都说不好了。那老道却是毫不为意,见得有人进来,却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把手在大腿上一拍边说道:“来来来,来晚的都自罚三杯!喝完了,咱们老道就给你们讲讲,那年在我灵虚宫之上,开的那届丹元大会的事儿。”

  那老道看似兴致颇高,那张猎户自然也不敢抚了这喜怒无常的老神仙的面子,咕噜,咕噜咕噜那三杯米酒便落了肚。老沈头看这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赶忙从里屋搬来三把凳子,在那桌子一侧挨个铺张开来,喊过那张家一家,让那三个好邻居一一落座。

  那老道也不食言,见所有人都坐定,便把酒杯一放,双手并在一起一撮一拍,用那颇为正经的声音说道:“沈老张老,贫道不知你们是否听过这道家丹元大会的事qíng?”

  那老沈头坐了一会儿,让那柴门透过来的冷风一chuī,那酒便清醒了几分,在这脑海之中,搜索了一番犹犹豫豫地说道:“回老神仙,要说咱们家六年之前,曾经来过一个大胡子的老神仙,那老神仙法力也是如老神仙你一般高深,听他说他便是要去那什么劳什子的丹元大会,言语之中,还颇为无奈,仔细想想,那时候咱们家娃子还挺得这大胡子喜欢的哩!”

  有德喝了口jī汤,也说了一句:“是咧,那个老神仙还把俺们的病治好了,不然俺们还躺在自家那chuáng上,这肺响得和个破风箱似的哩!”

  这老道看周围之人也是一知半解,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这丹元大会正是我中原道门之中最为重要的盛典。我如今要和在座的诸位说的这一届,便是我在三十年前,在我西樵山举办的那一场。那场大典,老道也有幸作为那参与者在其中参与那道法比斗。初始之时,谁都没有想到,这场大会竟会如此暗流涌动。不仅正道之中,勾心斗角。背后更有邪派混杂其间,最后虽然顺利举办完毕,并且歼灭了混入大会的邪道众人。但我正道亦是损失惨重,各道门长老均有死伤。也正因为这次事端,使得之后我名门正派联合派出jīng锐弟子直击邪道总坛,经此一役,付出了惨烈代价,方才将这些个妖人彻底逐出了中原。”那老道说起这些个陈年往事,也是颇为感慨。一时之间,长吁短叹不绝于耳。

  “这邪道名为五斗米教,是本朝邪祟借前朝邪教之壳还魂。冠着前朝邪教之名,行不同事端。据去那邪道总坛的长老所言,其间教主为邪道不世出的天才,有经天纬地之能。一手地煞术使得出神入化,我正道中人几难为其敌手。”那老道喝了一口酒,说起那邪教教主,一脸冷然,似是这三十年过去,这邪教头子的身影依然还存在那老道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那次丹元大会正是在我灵虚宫中举办。当时与会的有三百七十名道友,我灵虚宫上下两百余人都在会场之上,本次大会本意与前几次并无二致,均是以道术比斗为引,挑选那jīng英弟子;以讲经广布道义为本,弘扬那天道之广理。但与其他的丹元大会相比,有所不同的是,本次我灵虚宫掌教,景阳子本着与各大门派jiāo流经验的原则,邀请各教中宿儒前来共参天罡天书。此书,乃是我掌教真人三十年前于北海取得的一卷天罡卷全本的原本。而这卷天书被称之为天书,乃是因为其由奇特的书写方法写成,经过三十年教中长老的研习,已然破解了大半,而这天罡之术却与当时所流传的术法极为不同,此卷所载技艺更为高深莫测,更有些许技法与邪道所倡导之理更为吻合。又由于我教研究此书已久,这乡野之中,道林之内,此间事qíng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我师尊广邀道友共参天书这个消息同样也吸引到了对于天罡地煞术都极为感兴趣的邪道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段回忆为主,说的是一段道教秘辛。后文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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