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打更的更夫,走上前和沈约说:“沈家小哥,你这么晚还要进城所为何事?你肩上驮着的可是那灵虚宫善事处的陆修道长?”
沈约把那老道士往肩膀上提了提,一边笑着回了一句:“打更大哥,正是我沈约,今个儿陆道长去俺们家里吃家宴,天色不早,山道路滑,家父不放心这道长,便令我把这陆道长安稳地送回道观去。”
“原来如此,那你快去吧,最近这甘州城也是不太平,我一打更的,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想混到早上钻那被窝里去。”这打更的更夫也是朴实地摸了摸脑袋,看起来相当的无奈。
近来这城中,事故频发,何况这城中似是有了许多陌生的面孔,这些都让这个老实巴jiāo的汉子有些个心惊ròu跳,生怕这些个陌生人看自己碍了他们的道,遭了横祸。
那沈约见得这更夫模样,心下便明白了几分,于是匆匆告了声别,便背着老道往那城西去了。
沈约早间醒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只记得自己大晚上将那陆修老道背到善事处里,将他往那一张摇椅上一丢,自己便去当班的小道童那儿要了一间客房,拿着钥匙,一进屋,脚一软便往chuáng上一棍,合衣睡下。
这一睡便到了这个时辰,待到他揉着自己生疼的脑壳,一边摸索着从chuáng上起来的时候,大老远便听到有人向着这边走来,还一直打着喷嚏,沈约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着一个gān瘦的老道士穿着一身破败道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这老道士鼻子上还不停地流着清鼻涕,那袖子上也满是这般邋遢痕迹。
沈约看着这老道士的模样也是忍不住笑了笑:“陆修老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láng狈?”说着还理了理自己稍显凌乱的衣衫。
“你居然还来问我!都是狗娃儿你gān的好事。”这老道士也是气鼓鼓的,听的少年此言,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大声说道,而自己则走到那椅子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昨个儿你把老夫丢在这中庭chuī了一夜的冷风,待到老夫醒转过来,已然被冻得全身僵硬,要不是这明礼大晚上起来放茅,怕是我丹羽道人就要jiāo代在此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些时候还有一章。
第26章 零落城中无岁月,爆竹屠苏又一年(六)
沈约听的也是哑然失笑,他还道是如何事qíng,偏生没想到是这般过失,于是连忙低头给这个老道道了个歉,那老道也是头回听见这惰怠少年如此低头,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那少年已然承认了错误,那他也是不好责怪,但不说上两句,总觉得这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便撇过头去,挥了挥手说道:“好了好了,老夫也是随口说说,贫道我可不是这么计较之人。”
沈约反倒是神秘兮兮地靠了上来,一边说道:“陆仙人在下有事要向你请教,希望仙人能为我答疑解惑,小的感激不尽。”老道一听便回过头来,却是正确看到沈约那种嬉皮笑脸的脸庞。心中便泛起了嘀咕,毕竟这沈约向来是个鬼灵jīng,能让他如此这般低声下气的问询,这多半便不是什么好事。
“那就先说来听听吧,虽然老道我博闻qiáng识,但终究不是通晓古今之文人,只能知无不言了。”那老道也是慎重地回了一句。
“此事说来也是简单,不知道长知不知道有一种方术可以让人去他人梦里遨游,而期间景象栩栩如生,不似那幻觉一般?”沈约终将此事说了出来,这事儿困扰他许久,毕竟早有入梦一说,但往往被认为是幻想。
毕竟梦境一说虚无缥缈,是个人便都做过那天马行空的梦境,出现个把个梦中所希求的角色也不是多惊奇的事qíng,但沈约却觉得那个梦境真实到过分,正如那庄周梦蝶一般难以评说。
便是连那鱼儿身上的鳞片,那少年指尖的温度,那音容笑貌,都不似做梦,甚至让沈约觉得现在的世界都没有那般真实,少年一时分辨不出,哪一边才是真实的世界。
“入梦在道教七十二天罡术之中便有记载,并非空xué来风,但此等技巧便是我们教中已然遗失的技巧,连我家中的长老会者都寥寥无几,更别说,是这民间之人了。”那老道摸了摸脑袋随口说道,随后又猛地看了一眼沈约“难不成小子遇到了这种事儿?”
沈约点了点头,却见这老头摸着那一撮小胡子,猥琐地笑了笑说道:“少年人是梦见自己闯到哪个闺女家里去了咯,看你这边急躁,怕是成了好事,却又不记得那姑娘家的姓名了吧?”说着这老道还做了一番猥琐的动作,看的那沈约都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并不是,你还记得之前那个赠我玉佩的仙人否?”沈约从胸口掏了那块玉佩出来,在老道面前晃了晃。“我就是进到这个仙人的梦境里了,我就记得这仙人的梦境似是在那dòng庭湖底,千丈之渊,周围有许多水族。”
那老头听后,便露出了疑惑的表qíng,似是不敢相信,但那块玉佩便如铁证一般摆在那老头面前,让他不敢不信,他斟酌再三边说:“沈家小哥,贫道或以为,这仙人可能便是这dòng庭龙宫之人,无论是这水国波臣,还是这真龙少主,都是你天大的机缘,这龙宫之中瑰宝众多,便是这朝廷大内的宝库都不及这些个龙主的万分之一,所以若是如此,便是说得通的了。”那老道分析了一番,此言让少年心下稍定,却又听老道说道:“但在下还以为,也或许此事,和这妖人有关。要知道虽然三十年前,我道门终究是消灭了那些妖道,但在此之前,这天罡天书便已经泄露了出去,如今妖风四起,这些个妖人会些个入梦之术其实并不奇怪。而那些个妖道,向来便是酷爱收藏宝物,那邪道一脉说起来,这宝物可不见得比我们这些正派少多少,而这些个妖道众人,自然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比如这玉佩。”这老道指着少年胸口yù言又止,却是直听得少年后脊发凉。
待得在这善事处用过中饭,沈约便颇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城里。
直往那山上去,自从有德和家中人说了这山中怪客的事儿之后,这沈约与有德便承担了这定期上山巡视的重责,按照张猎户的说法,这山本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要是这山被人随意侵占,便像是自己的饭碗被人予取予夺,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的了,所以便jiāo代这俩小子,万万要看好这座山,让这俩小子轮流在这山上守着,而有德和沈约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便也巴不得从那小小的屋子里解脱出来,在这高山之上,尚且还自由许多。
要说这山上的事qíng,沈约倒是稍稍清楚一些,自从有德说出那些个人在山间聚会以后,那些个虫子也开始出现在两家的田地里,更过分的是这些个人除了伐木,还在山上肆意放火,虽说这山上树木分布相当稀疏,一时半刻不会形成大规模的火灾,但这般实在危险,尤其有德和沈约的家便在山上,正与那山林连成一片,要是这火势蔓延起来,夜间众人安睡之时,火借风势,这两家人的xing命都是堪忧。也不知是何种人能gān出如此勾当来,心肠如此歹毒,所以就在这年底,老沈头与张猎户也不得不拿起手中的镰刀和锄头,先行把家宅附近的树木连根跑去,然后在地上挖上一道鸿沟,以免出现个什么意外状况,连个逃难的去处都没有。另外便是安排两个小辈轮流在山上放哨,一有什么风chuī糙动便可以尽快通知山上的两家人早作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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