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们还是说回到这正事儿,你说你来这甘州城所为何事?”沈约平躺着问道。
要知道自那日,两人于私塾门口小巷,狭路相逢,少年隐隐约约便觉得楚星云与自己的目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自己苦心孤诣调查的这件事,对于这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而言,看上去却是毫无瓜葛一般。所以少年看着面前这huáng衣子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啊,你说这个,本公子正是为了追查这些个邪魔外道而来!”那少年连忙直起身子,拍了拍胸膛,自信满满地说道。
“什么?”沈约还是不怎么明白,“可你为什么和我一样都在追着那个人贩子?”
“原来小哥你不知道其中的关隘啊?”星云听得此言,也是颇为惊讶,这少年看似鲁莽,原来却是不知道自己所追逐的目标,有多么危险。一无所知,便如此贸然前行,也不知道该说他心大,还是勇气可嘉。
“这甘州城里的人贩子与我株洲城内的是同属一教,这个教派朝廷之中的,张天师都唤它作五斗米教。此教本是前朝邪教,被中土道门剿灭之后,如今又卷土重来。”这楚星云伸手帮着这少年揉了揉太阳xué。
“要知,他们多在这各地建设所谓的功德私塾,专为来豢养这些个童男童女,然后在其中甄选根基较好者送入教中培养,而剩余的,有一部分被那些个富家买去充当儿子或是卖入chūn楼,做则个娈童,也有些专供教中长老教主练那外丹之用。所知之事,悲惨非常。”
楚星云正了正颜色:“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那星云说的一本正经,掷地有声,这番话便如投入湖面石子,在狗娃儿的心中亦是掀起了波涛巨làng。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个人贩子还当真不是寻常人贩子,而统统都是些妖人。”沈约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于是再次问了问。
“是的,没错。”而那星云也有板有眼地又回答了一次。
“我也是一日偷听家中长辈与一妖道jiāo谈,方才发现此间事qíng已是极为严重,这些个妖道与一般清修无为的道士并不相同,有甚法力的妖道便会去当朝权宦家中做一客卿,而后逐渐渗入其中,可谓是无孔不入,我那家长便是如此,对此深信不疑。”
“而我自小便读得孔孟之礼,这怪力乱神之事,便是万万不能去做的,而其中又牵扯到成百上千条生命,其中事故,我又岂能坐视不管?”这星云说的也是越发激动,就差要站在椅子上振臂一呼了。
“那星云你目前有什么好办法吗?要知道那些个妖道虽不都是法力高qiáng之辈,但凭咱们俩这点三脚猫功夫,怕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罢。”沈约倒是有些沮丧地说道。
“其实不然!咱们并不需要与那些个妖道正面冲突,只要找到他们关押孩子们的地方,然后放那些孩子回去便好,到时候这些个沽名钓誉之辈,自然就身败名裂,根本不需要咱们去揭穿什么。”这少年说得倒也是在理,看的少年忙点了点头。
“我看小哥你似乎是学过一些道家qiáng身健体的功夫,亦或是吃过什么灵果,这身子骨才,才这么qiáng健,但似乎又不懂得这出力的法门,所以这一拳之下,便将浑身上下的气力一下子都抽gān了。是否有这么一回事?”那少年问道。
“正是如此,我儿时便得一高人指点,习练过那些个炼体的法门,只是这仙人唯恐俺好勇斗狠,便只教了如何练,却是没有传授我如何发力,至于这灵果,我在儿时曾误食过一枚朱果,那朱果有什么神奇之处?”沈约对这少年颇有好感,便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我这儿有套即是粗浅的定心诀,你大可以拿去参考一番,或许有些个帮助。那朱果是天地灵物,天生异种,你说你曾误食,那竟然没有遭到那附近灵shòu的袭击,也是奇哉怪哉。”
“不过那朱果虽然名气甚大,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各处名山大川之中总有那么几颗,那道家聚会,朱果还是那聚会之中最是常见的食物,确有那增qiáng人体体格之效。”
“我年幼之时,也吃过几颗,这东西越吃效果便越是不好,往往一颗就足以了。”这少年说叨了一番,便把其中头头脑脑的关隘说了个清楚。
而沈约却是听得,能学那道家的出力法门,其他话语便一概都听不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儿时偶尔也与沈约一般,只不过,我等乡野之子,无他好命罢了。
第41章 梅影jiāo疏香暗藏,九江公子临潇湘(十二)
那少年也是信人,jiāo代完毕那些个事儿以后,便立马传授了一套功法给狗娃儿。
要说这种功夫在那上流人士手中,端是平平无奇,毕竟自古修道与财气不分家,那些个隐士尚且可以卷个铺盖便去那荒郊野岭之中露宿,而修道人在世间走动,这天材地宝也好,这法宝飞剑也罢,偏偏与那huáng白之物密不可分。
所以自古这些个修道人往往都要攀附于朝廷,再不济也得弄上那些个达官显贵。
而这自古豪门王谢为尊,其下便是有朝以来,有异军突起的潇湘府楚家,自古便有络绎不绝卖身于此的玄门中人,或是正道,或是邪教,其中之人事,鱼龙混杂,不可斗量。
沈约飞快地将那功法记在脑中,而嘴上却是将那口诀背的滚瓜烂熟,同时还将这功法运用了一番。
他自觉胸臆之中有一股清气逐渐上浮,而那些个元气提炼而剩下的残渣则随着奇经八脉游走周身,随着这些“残渣”在体力积蓄,少年似是抓到了那些个发力的窍门,他从地上站了起来,隔空辟出一掌,竟然将那不远处的一棵纤细树枝击落下来。
沈约只听得耳畔有人鼓掌,回过头却是看到那少年呵呵一笑,击掌不断,口中却是说道:“好勇斗狠农家子,如今却是云中人。故人却是不曾欺我,可惜我终究做不得,十年一日练那枯燥拳法,锻那一身铁骨。”楚星云说着说着,倒是低落起来,一边摇了摇头。
“话不能说,俺们这些个乡下人自然与你们不同,若是不学,怕是什么都懂不了了。”沈约慡朗一笑,露出那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只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还不如你呢。”楚星云举起桌上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叹了口气。
“这世间哪有无用之人,你若是自比纨绔,你便是低看了自己,依我看,你至少还是个huáng衫轻薄子!专做那窃玉之事,方叫你那一身皮ròu,还有的去处!”那少年看那楚星云怏怏不乐,便调笑道。
此番话语,倒是说得沈约自个儿心头一dàng,毕竟那少年身姿婀娜,那皮ròu亦是欺霜赛雪,端得是个妙人儿,就是可惜了这副身子,长得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蛋。
沈约看那少年似乎也被说的面色燥热,心下也是念叨:这少年若是还长了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那让那些个美人儿脸往哪儿搁去?
想着这些个讨巧话,倒是把自个儿先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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