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根[修真]_夜拾【完结】(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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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亭云仍不放心,伸手握了宋怀尘的胳膊,像是怕他会平地跌倒一样,握得很用力:“但是为什么?你的头发为什么会变白?”

  他回忆着之前的种种:“是因为我用了小木偶吗?”

  “那就又绕回是不是因为我是假婴所以才导致不同的问题上来了。”宋怀尘用另一只手按着陆亭云抓着他胳膊的手,他掌心的温度传递到陆亭云手背上,是无言的安慰。

  “你的剑呢?有下落了吗?”

  宋怀尘往正厅走,陆亭云亦步亦趋的跟着,然后被宋怀尘按在了椅子上。

  “没有。”陆亭云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但还是不肯松开宋怀尘,“我能感觉到它,但我们之间隔着什么,确定不了具体位置,恐怕我的剑被封在什么禁制里。”

  “迟谷是不肯说,还是说不出?”宋怀尘继续问下去。

  他没有问huáng药师在哪儿,没有问陆亭云是不是先回来了,为什么要先回来。

  因为答案显而易见,不说破反而能更令人心安。

  “他恐怕不是采花大盗。”陆亭云回答,“我们都这么觉得。狄荣山准备公开审问他——在世家代表和八宗代表之间的公开。”

  集众人智慧,更能问出破绽,问得谎言者词穷。

  宋怀尘也坐了下来,他设想最坏的打算:“如果迟谷不说呢?”

  “那就对他用搜魂术。”

  搜魂术不是秘法,但因为它能让外人看见修士最真实的记忆,又有副作用——会破坏修士的识海,而被封为禁术。

  陆亭云说出禁术,宋怀尘没什么触动,他思考着:“我觉得狄荣山公开审问的用意在于放线钓鱼。”

  陆亭云也看得出来:“如果迟谷真的不是采花大盗,他维护的人,极有可能来救他。”

  宋怀尘问他判断的原因:“因为采花大盗至今未曾真正伤过人?”

  陆亭云点头:“没错。迟谷不是采花贼,但肯定知道内qíng,他与真正的采花贼jiāoqíng绝不一般,他说的理由,很可能是真的。”

  因为所求世所不容,所以要报复。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宋怀尘念叨了句,“审问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明天是特殊的日子,“平阳解禁。”

  一场疾雨,下得猛,停得也快。huáng药师回来的时候,乌云已经散去,露出的月亮照得地面一片雪亮,他看见宋怀尘,第一句话也是:“你头发怎么白了?”然后伸手就给宋怀尘搭脉,在陆亭云的注视中,给出了“没问题啊”的诊断。

  宋怀尘抽回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头发白得莫名其妙,自己看不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索xing不放在心上。

  然而陆亭云却无法把这件事轻轻揭过,宋怀尘的白发让他不安,让他想起了半年的漫长等待,同时也给了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加深了他的不安。

  “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白了头发。”陆亭云低声说道,但因为宋怀尘明显不想纠缠于这个话题,于是说了一句后立刻转了口风问huáng药师,“有什么进展吗?”

  “狄荣山让我给迟谷把了脉,他大概是想看迟谷有没有中和陆亭云一样的蛊毒吧。”

  陆亭云被抓时,看见迟谷在车厢里。在迟谷自陈是采花贼时,陆亭云忘了提这点,huáng药师想起时,已经是狄荣山让他把脉的时候。

  “所以我觉得狄荣山是真jīng明。”平阳城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旁敲侧击式得寻找线索。

  然而迟谷身上没有缫丝,倒是有曾经中过迷药的痕迹。

  那么,八宗议事时,金谷园长老与其师弟道一,异口同声说他误吸入迷药昏睡不醒,就是真话了。

  既然昏迷不醒,又怎么会是采花大盗?

  “狄荣山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现在八宗和各世家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huáng药师看了看天色,“平阳城主亲自看守迟谷,就等天亮开审了。对了,他给我们留了三个位子。”

  他们如今也算是当事人了,这三个位置留得合qíng合理。

  宋怀尘笑了笑:“拭目以待吧。”虽然合qíng合理,但狄荣山最初接近他们的目的,到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或者明天天亮时分,就是谜底揭晓的时候了。

  平阳城主递出的消息到达了每一个需要知道的人手中,平阳城内暗cháo汹涌。

  小小的点心铺子里无人修炼,陆亭云拉走了huáng药师,在后院平石上围了结界,两个人悄悄讨论着什么。结界不是防宋怀尘,是防蕴芝。灵芝jīng在植物丛中打坐,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他们的动作没有避着宋怀尘,宋怀尘也知道他们两个多半是在讨论自己,准确的说是讨论自己的头发。

  突然白了头发的宋怀尘cao纵着木偶人和面,想着他们是不是还会提到映山湖,提到阿晚。他想着哪种障眼法能把头发变回黑色,还没动手,就觉得这没必要。假婴修为的阵法瞒不过huáng药师,虚假的变化没法让他们放下心。

  再说了。

  宋怀尘看着水缸中自己的倒影。

  白头发,也不难看吧?

  白衣白发,倒像是传说中的剑仙了。

  水面突然起了涟漪,点心铺子的结界被触动,有人在外面喊:“有人在吗?我是金谷园道一,能、能给我开开门吗!”

  宋怀尘让木偶归位,这才开了门:“什么事?”

  看见白发的宋怀尘道一也有一瞬的愣怔,他很快回神,然后就直挺挺给宋怀尘跪下了,宋怀尘忙侧开一步,不受他的大礼。察觉动静走到前面来的huáng药师陆亭云于是也看清了道一的动作。

  陆亭云和道一算是同辈,他抢上前想将人扶起来:“你这是gān什么?!先起来!”

  可道一铁了心的跪着,就是不肯起:“迟谷师兄绝不是采花大盗!我和诸师兄弟都能证明!”

  陆亭云喝他:“既然能证明,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们可以证明,但丁师叔态度含糊,他不一定愿意为师兄出言,而我和众师兄弟没资格列席,所以只能来请求三位,请还我师兄一个清白!”

  “丁长老为何不肯出言?”陆亭云不明白。

  “迟谷师兄jīng于丹道,金谷园又是药师谷的附庸,有传言说师兄与踏月楼结亲后,就将离开金谷园,进入药师谷研习炼丹之术,从此便不算我们金谷园的人了,所以有些长老近来对他……并不是很上心。”

  “这算是可以拜两次师父?”就算是宋怀尘跨越了三个世界,认真算来也只拜过一个师父,修真界极看重师徒传承,从没听说可以另投门户的,又不是门客。

  “金谷园和药师谷之间偶尔可以。”这两个宗门渊源颇深,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陆亭云索xing只说结论。可就算这样,道一的话还是说不通,“就算如此,迟谷依然要称金谷园为师门,丁长老不像是心胸狭窄至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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