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封有些懊恼可惜地拍大腿,“你不早说!我都没跟你嫂子说,这就得回去的。”上次吃过沈之北做的荷叶粉蒸ròu,他至今都没有忘记那个味道。
沈之北挑眉,“那你没口福了。”
阿封期期艾艾地说,“别呀小北,要不我等你做好,吃两口就走。”
沈之北扑哧一笑,星星似的眸子弯弯地看着他,“阿封哥你居然背着嫂子吃独食,好啊,我要去告状。”
阿封径直坐下,以行动表明,不管了他要等吃的。
沈之北点火,放些柴火到灶口里去,“好了,不逗你了。我尽快做完,你带一些回去,让嫂子和我侄子也尝尝。还有这是我在县里买的新鲜海鱼和牛ròu,拿回去明天给他们打牙祭。”
阿封睁大眼睛,本就大的眼睛显得有些滑稽,“谁卖牛ròu啊,不怕稷神大人发怒?”
沈之北把手放在唇上,眨眨眼,“嘘!人家是不得已才这样的,那只牛摔断了腿,伤口感染,再拖下去连吃都不能吃。”
阿封不自在地挪挪屁股,总觉得离沈之北太近有些不好意思。沈之北已经直起身子开始处理猪颈ròu和荷叶,“这年头什么吃不得,牛ròu这么好吃!”他有些愤愤不平,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牛ròu了,可是一年到头吃不到两次!
可是大崀有规定,不得随意杀害耕牛,要坐牢的。他只能熄了吃全牛宴的心思。
没过多久,荷叶粉蒸ròu就做好了,阿封闻到那味道简直不想挪动,恨不得直接开吃,哪还记得刚刚什么牛ròu什么稷神大人。
沈之北将荷叶粉蒸ròu和海鱼、牛ròu一股脑地塞到阿封的怀里,如果不赶紧赶他走,怕是嫂子和侄子都没得吃了。
送走阿封之后,沈之北迅速吃完饭洗完澡,不是他不想慢慢享受美味,实在是他太累了。
他躺在chuáng上,一半的头悬在半空,将湿漉漉的头发贴着chuáng沿放下,晾头发。
这阵子他一直忙活着花的事qíng,那一亩多的果林都没去照看,明天得去看看了。顺便去一趟后山,猎点野味,送给许小至他们几个小孩,正在长身体,可不能短了荤腥。还得去看看能不能采点药糙,前阵子他根据药理书做的迷药,在小兔子身上试过,效果似乎不错。他很想试着做些别的药物。唔,很好玩的样子。
脑袋里思考的qíng绪正在被睡眠的愿望吞噬,身体上的疲倦让他再也无法思考。他长长的睫毛一直打颤,白皙的脸上满是倦意,没过一会儿,他的jīng神就缴械投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沈之北有个算是比较好的习惯,无论他在这屋里哪个地方睡着了,他都会迷迷糊糊地爬到chuáng上,盖上被子侧躺着,安稳地睡到天亮。这会儿他感受到自己睡得不舒服,正迷迷糊糊地挪啊挪,一直挪到中间,然后彻底没了声音。
月光皎洁,靠近后山的小院子一片寂静,躺在chuáng上的沈之北睡得却不是他想象中的安稳。后半夜的时候,他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神qíng舒展,最后是一滴眼泪,顺着沈之北的眼角滑落。透过窗台的月光,映照在少年白皙gān净的脸上,似乎在笨拙地安慰他。
沈之北毫无预兆地睁眼,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方能依稀借着月光看清楚这是在他的屋子里。
他的眼角微红,眸子里悲凉一闪而过。四年了,他以为他已经快忘记了,当初失去爹娘时是什么感觉。可是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重温一下他十三岁前的人生,幸福的童年,在爹爹摔断了腿之后戛然而止。英俊帅气的爹爹在最后时候苍白的脸色和歉疚的目光,一直深深地藏在沈之北的脑海里。
“小北,对不起。”
“琴娘,对不起。”
这是爹爹去世前留下的两句话。娘亲在爹爹去世后一蹶不振,他当时怎么做来着?尽力做好每一件事不让娘亲担心,可是娘亲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却瘦得不成样子,最后撒手人寰。
后来他想,他如果表现得不懂事,无法自立,娘亲是否会不舍得丢下他。
“小北,对不起。”
他不喜欢这句话。
一声jī啼在不远处响起,他揉揉发红的眼角,望了望天,大概是五更天吧,音乐可以看见山的那边有光源在升起。大约是睡不着了,他起身打了冷水洗脸,初chūn过了许久,但是这井水还是很冷。
沈之北一点也没介意,拿着沾湿的毛巾按了按眼角,尽量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正常一些。既然睡不着,就gān活吧。
他简单吃了几个馒头,屋子和院子前前后后都清扫一遍,并且舀了几桶水,将花架上的土都洗gān净,铁铃铛收起来下次还可以用。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他擦擦额间的细汗,拿起弓箭,背上背篓,朝后山走去。
进后山就得太阳完全出来的时候才能进,后山雾气重,还有些许的瘴气,等太阳出来的时候就散了。
沈之北先绕去果林看了一眼,长势不错,有一些果树再过个十几天就可以收获了。不过他爹当初种这些的时候种得杂,每种果树不多,倒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吃。所以沈之北也没把他们卖了,而是摘了之后自己吃,再送些给阿封哥、许小至,还有钟老先生,然后剩下的就做成果酱。钟老先生年纪有些大了,反倒特别喜欢吃甜的,他做的果酱大部分都进了他的嘴。
然后他就进了后山,每次进后山,他都得深吸一口气。
说实话他的体质不是很弱,却也不像阿封哥那样壮实。他的骨架偏小,修长型,大概是肖母。说起来,间水村的猎户里就他最弱了,所以他只能猎些小野物,最近这些日子会做迷药了,还要带迷药。他很惜命,不想死。
还好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大的野shòu,只是一些山jī山兔什么的,正合他心意。已经抓了两只山jī一只野兔的沈之北把重点放在药糙上,摘了一些寻常的治伤的药糙,再在糙丛中扒出一些做毒粉的糙药。沈之北乐呵呵地笑,此行颇丰。他把野物放背篓下面,糙药放上边,扣上竹栓子,若是不小心摔了不会把这些给洒了。
做好这些,他突然觉得肚子一阵不小的动静,抬头透过高大的树木,看见太阳高高的悬挂在正空中,估计是过午时了。他收拾东西回家,他小心翼翼地下山,今天走得比惯常走的元,得小心些。
他四处张望看有没有毒蛇,虽说是chūn天,少一些,但也不能小觑。突然,他脚步一顿,差点滑倒。离他这条小路不远处的灌木丛,前面有棵橘红色的花,他不由自主地扒着一些树木,艰难地走近。
他蹲在那朵花前面,眼睛一眨不眨的,他屏息想要去摸这朵漂亮得不像人间的品种的花。这朵花虽说是普通的橘红色,可是那像临欢县大厨切出来的极细土豆丝一样的花瓣,泛着银白色的光芒,花蕊不是寻常的huáng色,而是鲜红鲜红的,透着一股妩媚的气息。
沈之北紧张得手直抖,眼睛忽闪忽闪的,向来如微风拂面的笑脸此刻兴奋得有些粉红。他觉得这次简直不要太值,这朵花他从未见过!若是拿出去卖,他岂不是要赚翻了,留下一些种子,来年他就能收获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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