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此刻天际微白,倦意涌来,令郁旸涎不免有了些睡意,他便躺去chuáng/上小憩。然而朦胧睡梦之中,他似是梦见了已故的卢弋子,还有当年在触天崖上发生的一切。
那时他和卢弋子一同追捕一只凶猛妖shòu,因为对方过于狡猾,在经历了将近半个月的寻找之后,才最终在触天崖找到了妖shòu的踪迹。
彼时郁旸涎还未有今日的灵术修为,在之前的追捕过程中被妖shòu所伤,卢弋子为他疗伤也耗损了一些灵力,因此在触天崖对峙的当时,他们师徒二人都可谓是身上负伤。而那妖shòu经过几日的休整,元气恢复了不少。
未免郁旸涎一时冲动,再被妖shòu打伤,卢弋子便始终将他护在身后。及至最后内力拼杀,卢弋子虽然凭借自己身后的灵力修为最终将妖shòu铲除,也因此耗尽体力。
在滚落山崖的时刻,因为灵力冲击而无法动弹的郁旸涎只得看着卢弋子不断下坠的身体,感受着师长即便在这样的qíng况下依旧尽力保护自己的关切,内心的感激无言以表,最终落入崖底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他近乎无声地喊了一声“师父”。
大难为死,他们师徒二人为人所救。卢弋子本就年迈,加之在与妖shòu抗衡的过程中耗费了太过灵力,身体便每况愈下,他们便在恩人的挽留下就此留在秦国,而他也得以了解这个被山东诸国看不起的所谓穷国弱国。
梦回当初,总是让郁旸涎无限感慨,他从梦中醒来,心中不免失落,尤其想起已经仙逝的卢弋子,内心便有无限愧疚滋长。
阳光通过窗fèng照进屋来,洛上严看着那缕明晃晃的日光终于恢复了神智。他就此起身梳洗,踏出房门时,见洛上严已在楼下大堂坐着。他不由想起先前与这玄袍少年相对时的尴尬,却还是提步下楼。
经过张仪房间时,郁旸涎本yù叩门问候,然而到底心中思绪烦乱,他亦深怕洛上严再有误会,便径直下了楼,坐去洛上严跟前,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洛上严像是未曾看见郁旸涎一般,兀自吃着东西。
郁旸涎想去唤他,却yù言又止,看着洛上严不知qíng绪的模样,他的心底竟起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焦急,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并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然而心里始终觉得洛上严和自己有些误会,但若说了又显得yù盖弥彰。
就在这样的纠结之中,郁旸涎见张仪也从房中出来。
张仪此时看来已然酒醒,他见郁、洛二人在场便前来打招呼,道:“二位小兄弟早。”
“张子是要出门?”郁旸涎问道。
“我思前想后,还是应该去一趟府衙,而且想请二位同我一起前往。毕竟昨夜山火之事,幸有两位才得以解决。”张仪道。
“事关既黎山百姓迁居一事?”郁旸涎问道。
“正是。”张仪点头应道。
“既如此,张子请。”郁旸涎正要随同张仪离去,又回身道,“洛兄可要一同前往?”
洛上严并未立即作答,起身之后才道:“走吧。”
郁旸涎本以为洛上严会要拒绝,但听此言,他才稍加放心,不免展露笑容,道:“洛兄先请。”
洛上严不知何故,先是轻叹一声,再摇头,这才提步走出了客栈。
马陵卷 第四十一章·祭坛窥测
山火因郁旸涎施展灵术而得以熄灭是有目共睹之事,因此当他出现在府衙门口时,所有人便以礼相待,门口的差役引着他入内前去见县令。
县令见是郁旸涎也是面带笑意,问道:“灵阳君前来,所谓何事?”
郁旸涎却是示意张仪答话。
张仪就此上前与县令见礼,再将希望既黎山下百姓迁居的提议说出,却不想县令就此沉了脸,断然拒绝。
“此次山火造成的损失巨大,马陵并无如此广大之地,如今那些受灾的百姓都只能暂且在附近寻找居住之处,只等山下废墟清理完毕,便可搬回原处,重建家园。”县令道。
“山中邪火突来,县令大人如何能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第三次?百姓居住山下,等同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昨夜若不是灵阳君,只怕死伤更是惨重。县令大人要如何向马陵百姓jiāo代?”张仪问道。
“既黎山下本就住有居民,贸然让他们动迁,他们也不会答应。再者,本县也无法变出一块新地,提供给那些灾民。他们若当真要动迁,唯有离开马陵,迁去他地了。”县令道。
洛上严忽然道:“县令大人此言只怕不甚坦诚。”
县令闻言色变,吃惊地盯着这个面色苍白,看来有些病态的玄袍少年,斥道:“休得胡言。”
洛上严抬起右手,掌中便出现一卷帛书,打开之后,上面竟是马陵地图,他指着城北的一处地方道:“北郊地广,也非山地,正适合搭建屋舍,人群聚居。但不知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空置,未有任何动工迹象,也不见有人前往。如此奇怪之事,还请县令大人明示。”
郁旸涎暗中惊讶洛上严竟在昨夜查得了这个消息,并且看此时县令脸色,便知不会有假。他不禁感谢起这默默无声的少年,又想起昨夜两人jiāo谈的种种,心中感慨,不由暗自轻叹了一声。
洛上严觉察到郁旸涎这一刻的异样,便投去关切目光,二人便不由视线jiāo汇。他见洛上严眸光感谢,心头自然欣慰,便朝郁旸涎稍作点头。如是默契,郁旸涎也做回应,自昨夜因为张仪之故而产生的莫名不悦在此时就此消散。
被洛上严如此揭穿,县令的脸色已是极不好看,他万万未料到这个才入马陵几日的少年居然打听到了这件事,然而此中绝密是断不能与外人说的,他便qiáng作狡辩道:“巫师已经卜算过,那一片空地之上煞气yīn气云集,若有人居住,必有祸端。本县也是为了百姓安全,才出此下策。现今你们若要将人迁往此地,日后若出了事,本县又该作何解释?外乡之人,切莫多管闲事。”
洛上严朝郁旸涎暗递眼色,白衣少年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道:“县令大人,太虚家在测算占卜方面也略有研究,在下不才,在这方面也稍有涉猎,还请大人让在下前往北郊一看。”
“不必了。”县令掷袖道,“这是马陵之事,本县自有分寸。眼下正是着眼于收拾既黎山残局之时,三位若无其他事,请回吧。”
一场见面就此收场,三人走出府衙时,洛上严走得尤其快,郁旸涎心知他yù往何处,又不想张仪随来徒添麻烦,便同张仪道:“张子自便。”
随后,郁旸涎果真跟着洛上严到了北郊。然而此处竟有差役把守,无人可以随意靠近。
郁旸涎但近此处便觉察到了一股异象,不由蹙眉道:“真像。”
“像什么?”洛上严问道。
“和当时在大梁王宫感受到的气息几乎一样。”郁旸涎满是警戒地观望着周围的环境,在确定最外围没有法术结界之后,和洛上严一起越过差役的守卫,直接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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