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陆予却像是觉察到什么,在街上匆忙地追逐了一阵,道:“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很奇怪的气息。”裴陆予望着西北方的天空,神色尤为凝重,“是从大梁城内散出去的消息,应该是飘向西北方的,但是现在忽然不见了。”
“西北?”班及幼奇怪道,“马陵不就在西北方向么?”
裴陆予并未立即给出回应,而是试图停过灵术再次探测到方才那股气息的下落,只是终究无功而返,他不由失落道:“找不到了。”
班及幼见他一脸沮丧,便开口劝慰道:“兴许是对方狡诈,知道被你发现所以刻意隐藏踪迹,你不用太自责。”
“看来有些事是郁师弟都没有料想到的,不仅仅是北郊的异象,就是这大梁城内,也有神秘的力量。”裴陆予道。
“你是忽然开窍了?”班及幼笑道,“既然有了这个发现不如就此留心,说不定将来会有重大发现,对郁兄大有帮助。”
裴陆予此时也无计可施,唯有听从班及幼的建议,点头道:“只能如此了,我还是先去北郊看一看,你一整夜都在看书,已经十分辛苦,回去休息吧。”
“裴陆予你这根木头居然会关心起人来了。”班及幼倍感欣慰道,“不过我还是要亲自跟你去北郊一探,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既然探查到大梁城中还有隐藏的高人,就得更加谨慎,我可不放心让你独自再去北郊了。”
班及幼关心之词令裴陆予不由双颊发烫,他羞涩地转过视线,却是点头道:“好。”
班及幼闻言大喜,拉起怕裴陆予道:“回去让他们备马,怎么这就出发。”
裴陆予就这样被班及幼拉着往班府走,看着那人健步如飞的背影,他只觉得心头涌起阵阵暖意,尤其是此时被班及幼拉着的手,尽管隔着衣袖,却热得有些发麻。
马陵卷 第四十三章·且作喘息
山洪来势始终不减,对金光结界的冲击似是在某种力量的催动下越发猛烈,郁旸涎即便有圣旋解生印在手也难以抵挡上古之力的侵袭,在持续的对抗之中,他已逐渐感觉到灵力的衰弱以及结界所显现出来的脆弱。
洛上严眼见qíng况不妙,便要出手,却不料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郁旸涎依旧压制着他的左手。抬眸时,他见白衣少年已然发白的脸色,不由关切道:“郁兄!”
“这是有人刻意引导,就是为了让你祭出自身血魂,不可以。”郁旸涎阻止道。
话虽如此,然而眼见洪水扑涌,仿佛要将他们全部吞噬,尤其郁旸涎与之抗衡明显落入下风,稍有不慎便可能受重伤,他便无法再袖手旁观。qíng急之下,他打开郁旸涎扣住自己的手,立即解开手上纱布,一掌击出之时,掌心血痕裂开,便有红血随着掌风飞出,沁入圣旋解生印中。
血滴迅速与符印融为一体,并开始在整个结界中蔓延,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泛着金光的结界便呈现出微红之色,同时由于不断有新的血液进入结界,金网之上渐渐生出红刺,再急速变大,形状如刀,硬是将洪水劈开。
伴随着数千万把红刃在水中的生长割裂,除却本就震耳yù聋的水流声外,更传来了尖锐的叫声,便似是有人因为被袭击受伤而发出的惨叫,叫声悲惨凄厉,也绝非出自一人之口。
叫声混合着水声充斥在空气之中,让本就惊慌失措的马陵百姓更加六神无主。
洛上严心知是九婴受创,他便再次继续催动内力,将体内血魂灌注入结界之中,只听那诡异的叫声更是响彻云霄。
如果继续任由洛上严以血魂对抗山洪,势必会对这玄袍少年造成巨大创伤,然而纵使郁旸涎内心急切,但凡催动内力较量比拼时候,是绝对不允许被外力阻挠的,是以郁旸涎并不敢贸然出手。
“洛兄,收手!”郁旸涎道。
“此刻停手,我怕结界残缺,反而让九婴有可趁之机。”洛上严回道。
“再这样僵持下去,你会……”
“你只需看护住这道符印,剩下的jiāo给我。”洛上严打断道,如今他的脸上已满是汗珠,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显然是体力急速流失的表现。
郁旸涎闻言便施展灵术,协助洛上严加固圣旋解生印。
符印之上,血色依旧,金芒渐隐,白光渐盛,与血魂彼此融合。符印自身也在两股力量的催动下逐渐变大,因上红刃随之发生位置上的变化,便似在水中切割一般,让那骇人的叫声更是听来惨痛无比。
及至符印顺着结界扩展,足够将整个马陵笼罩其中,那混乱的惨叫声也随之达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随之而来的便是马陵城中的屋舍因为剧烈震动而出现崩塌,有不少百姓因此受伤。
洛上严掌中的血痕已经裂开许多,从伤口中飞出的血魂也似乎达到了极限,郁旸涎唯恐再僵持下去会让洛上严命丧当场,他便吼道:“快收手。”
洛上严却对此置若罔闻,只道:“不要分神。”
洛上严的左臂颤抖不止,这正是即将难以维继力量的表现,郁旸涎见状再无法等待时机,只在九婴的惨叫声中,豁然出手,一面推出了全力打在圣旋解生印上借以和山洪对抗,一面打开洛上严,迫使其停止运功。
便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马陵城楼之上迸出一道白芒,切开了结界,也彻底破开了将整座城池淹没的山洪。日光再度照入马陵,一切重归光明,也将那些恐惧就此驱散,山洪亦立即消退。
洛上严只觉眼前一片白芒甚是此刺眼,而他左手的痛楚也前所未有地清晰,视线中一片光亮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更遑论郁旸涎的身影。此刻忧心如焚,他不由扬声喊道:“郁兄!”
身体被白芒包围的时刻便浑身温暖,左手的疼痛也似在这样的抚慰中得到缓解,然而无法寻找到郁旸涎的担忧并没有因此而减弱,洛上严试图挣扎着站起身,然而身体就好像完全不受控制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郁兄!”洛上严依旧不懈地呼喊着郁旸涎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当身体被人扶住时,他以为是郁旸涎,便脱口而出道:“郁兄!”
“是我。”
张仪的声音传来,然而哪怕洛上严知道那布衣书生就在自己身边,可视线中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想要去抓住张仪,但身体的不受控制令他无从动作。而意识正是在这样焦急的时候开始变得模糊,直至他彻底失去意识。
再度醒来时,洛上严发现郁旸涎就在身边。睁开眼看见这白衣少年的第一眼,便让他十分兴奋,因此他全然忘记自己是身受重伤之人,猛地就要坐起身,却被内伤和左手的伤同时疼得低叫了一声。
“躺着说话就好。”郁旸涎柔声道。
此时白衣少年坐在chuáng边,尽管面色看来有些憔悴,但洛上严观其行为,看来伤势并不严重,他便放心不少。耳畔有有郁旸涎方才一声温和叮嘱,他遂一动不动地躺在chuáng/上,目光却一直落在郁旸涎身上,只是突然之间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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