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神志开始迷离痛到无以复加之际,一个声音闯入耳际。
抬头,只见一个不明物体踏着风雪向自己挪了过来,两点红光闪烁不定。
待它挪到眼前,这才看清,向自己走来的……
——竟是一只小白貂?!
还生者一双火红色的眸子。
亮若琉璃。
那双火红色眸子一眨不眨地直直盯着自己,满是悲怆,哀伤之情浓烈至极。
以致双眸无法承受,外溢出来连带着周遭的飞雪都飘出了呜咽之声。
这白貂,为何会如此哀伤?
又为何要这么哀伤地看着自己?
不解之际,正想伸手去安抚它,却见那小白貂忽而对着自己悲嚎了一声,天地为之动容,而后两眼一眨,竟是流出两行血泪!
漫天洁白里,这两道红色触目惊心,像是仿佛两把血红刀子。
看得人是胸口顿时一阵剧痛。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试图缓解疼痛,却发现摸了个空,低头一看,竟是自己没了心脏。
自己,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自己还知道疼痛?!!!
为什么自己还能如活人行动思考?
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胸口,惊恐之情弥漫而上,像是溺水之人,连忙慌乱地看向白貂寻求答案,却见那白貂早已倒地身亡,两行血泪在洁白的毛发上划出两道大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红色迅速蔓延,雪地瞬间成了无边的血地。
连着飞雪也成了红色。
猛一抬头,天空莫名尽是满是狰狞的猩红。
刚刚的纯白干净已不复存在,满世界只剩下吃人的妖红,悲鸣着、喧嚣着、狂妄着、蚕食着。
它们争先恐后地朝自己涌来,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獠牙外露,笑容扭曲,张牙舞爪地血盆大口俯冲而来。
不!
不!!
不!!!
惊恐至极却发不出声,也动惮不得。
眼看着那血盆大口已经到了跟前,獠牙一勾,大嘴一张,一股强烈的风吹得自己直往那大口里飞去,直直掉落进了血盆大口内部,万丈深渊不见底,只觉血腥腐朽之气迎面而来。
不!!!!!
一个落地。
两眼一睁。
原来,是个梦。
可怕。
可怕至极。
后背早已湿了个透。
看着眼窗外枝头趁着晨曦捕虫的鸟儿,白忧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手上力气恢复了些,这才再度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一觉,太累了。
许是躺得太久了不大舒服,想起身,却发现根本动惮不得半分。
垂眸一看,一袭红衣枕着自己大半个肩头,一手搂着颈项一手横过腰腹,还一脚压着自己两条腿,这毫无形象可言的睡相把自己挡树干搂了个结实,哪能动得了半分。
简直就跟裹粽子似的。
始作俑者倒是一副与世无争的安然模样呼呼大睡着,毫无防备。
这睡相……
白忧一时有些无奈,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是保持着姿势,不愿惊动身旁之人半分,两眼虽是望着头顶的纱幔,嘴角却在不自觉上扬。
就这么任由他抱着,带着不自知的宠溺。
这样安心的感觉,真好。
毫无芥蒂地同塌而眠。
连梦里都不肯放手,这样被珍视的感觉,真好。
梦里?
脑海中莫名闪过白貂那双充满悲怆之情的火红眸子……
白忧只觉心头一沉。
那眸子……
忽而,他挣扎着一个侧身,看向睡梦中的那袭红衣。
而后伸手,颤颤抚向孤鬼那紧闭的双眸。
神色复杂。
手掌能清晰感觉到睫毛的形状,一根一根,纤长细软。
为何那白貂会有一双如此相像的眸子?
陷入沉思的白忧手下一个失力,压弯了睫毛,孤鬼被摸得不舒服了,有些不满地偏头躲开那手,嘴里不高兴地哼哼了两声,直往白忧颈侧钻去,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颈项,继续睡得昏天暗地。
温热的气息直直喷在白忧颈侧,白忧却不好再乱动。
他不想扰了孤鬼睡梦,却深陷在梦与现实的交错茫然中不得其解。
似乎自己已经感觉到了很重要的东西,可却一直抓不住,一闪即过。
这种漂浮不定的感觉,就如昨晚短暂欢愉后的沉重那般。
昨晚……
孤鬼扰乱自己心神之际……
施法让自己意志昏沉。
并借此将冥衣带回的冰魄草封印在了自己体内,以为自己无所觉。
这究竟,是何用意?
还有梦里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是谁在哭?
是谁?
究竟是谁?
越想越是头疼,越想越是止不住地哀伤。
而这股哀伤之情似乎不受自己控制,而是来自心底那道刺骨的寒气。
难道,冰魄草和这鬼,有关系?
就在白忧思绪交杂宛若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公子,该入宫了。”紫苏在门外道。
“嗯。”
轻应了声,白忧深吸口气,平复自己杂乱的思绪。
差点忘了,今天太子登基。
该入宫了。
也该给溟幽国一个交代了。
偏头回抱住身边沉睡的红衣,白忧低头吻上他的嘴角,温柔缱绻。
尽管动作很轻,很柔。
却是因为这份刻意,将人唤醒了。
“啊,嗯?……”梦中醒来的孤鬼尚带着几分朦胧。
“醒了?”白忧哑声问道。
一时不明情况,孤鬼看向白忧,眼神有些迷离,眸子似是蒙了一层雾,待雾气退散,对上眼前黑眸里的那份如水温柔时,嘴角一弯,幸福之色溢于言表,懒懒“嗯”了声,笑着又将白衣人儿搂得更紧了几分。
紧接着听到白衣人儿细细闷哼了声。
“忧儿~~”
“不早了。”搂得太紧,说话都有些吃力了。
“不想起。”
“日上三竿了。”
“骗人!”孤鬼抱着人不情愿地蹭了蹭,带着几分孩子气。
“呵呵……”白忧只觉好笑。
“笑什么?”
“没什么。”白忧有些无奈。
“跟你说,我昨天做了个梦。”
“什么梦?”
“美梦。”
“哦,挺好的。”
“你不问是什么美梦吗?”
“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不是吗?”
“那倒是。但你起码也要我配合一下嘛!”
“好,我的错。”
“直到错了就好。”说着孤鬼凑上前,照着白忧的薄唇下去就是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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