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水晶之下,一袭红衣如花开,墨发及腰,红衣如火,肌肤如雪,红白相衬,颜容俊美,像是误入凡间的回梦。此刻,他双眸紧闭,异常乖巧安静地躺着,恍若与世隔绝的睡美人。
画面唯美得不容打扰。
除却一双薄唇,比冰雪还要苍白,不见丝毫血色。
抑或……他现在根本不是睡着,而是……
而是……!!!
不,不会的。
万分惊恐之下白忧止不住浑身打颤,从内到外,身体的每一根毛发,都为眼前冰冷华美的一幕所震慑,震慑得止不住战栗,战栗得后怕至极,不敢相信。
不,不会的!
如此诡异的画面太过刺眼,心里有个声音呐喊着:打碎它,必须打碎它!
震惊中回过神,白忧蓦地朝石床掠了去。
却在石室门口前,被一股强大的无形力量截住。疑惑之际,白忧施力前行,毫无作用,再施力,失败,再凝力,依旧失败……
每失败一次,惊恐就滋生一分,直至占据整个大脑,白忧依旧无法踏进石室内半步。
——石室门前设了结界。
不甘心就此止步,白忧尝试从其他地方进入,却都被同一股力量截住,无法前行,根本不能靠近石室半步。
也就是说……
——不仅仅是门前,眼前的这个石室,都被设了结界,将孤鬼与外界隔绝了。
竟有如此强大的结界!
“进不去的。”旁观良久的水影走了过来,“自那夜从白府回来,这里就成了这样,没有人能够进去。”
“这结界从何而来?”
“老道医说,结界的力量来自于那些水晶。”
偏头,白忧满是疑惑。
“这些水晶的力量,来自主上体内。”
来自孤鬼体内?
怎么……可能?
猛地,一个异常可怕的念头闪过,白忧惊得踉跄了几步:“……这结界……是他设的?!!”
“没错……”遥望着那抹红衣,水影眼底满是哀伤,“……若不是被现实伤透了,又怎会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将自己封死在密闭的世界,不许任何人闯入他的世界?当然……”水影转头看向白忧,“也包括你。”
——自我封闭?!
——与世隔绝?!!
——不容任何人闯入?!!!
怔怔然望着石床上那抹安然长眠的红色身影,蓦地昔日那总是意气风发眼角浅笑的俊脸浮现,不断放大、放大,像无形的纱网。那份浅笑越是明媚耀眼,纱网就越是收拢绞紧,最后将自己完全包围,直至窒息……
孤鬼……孤鬼……孤鬼……
到底是怎样一种绝望,竟让他选择如此惨烈决绝的方式自我保护!!!
针尖般的痛楚,从胸口冒出,迅速传开,下一瞬,像是炸裂般,蔓延全身,白忧觉得自己正被无形吞噬着,直至失足掉落进暗无天日的深渊,不透一丝亮光。
其实,见与不见,已经毫无意义了。
第53章 第 53 章
呼尔山上,白雪皑皑。
洞口,大风呼啸,雪花纷扬,还没来得及落地,已成寒冰坠了下来。
碎冰声传进山洞,阵阵回响,清脆悦耳,等九曲回肠到了洞内深处,早已弱得没了声。
洞底,冰寒之气更甚。
寂静之中,石室的晶莹之光染上几分梦幻,亦真亦假。
不真实。
对,不真实。
静静地站在石室门口,白忧整整两天一宿不曾变换过姿势,就这么呆呆地望着沉睡的那袭红衣,不发一言。
无能为力。
横在面前的这道结界,无论怎样都无法逾越,孤鬼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触碰。
——他被伤透了。
——他选择沉睡。
-——他痛到假装只能视而不见。
于是,所有的所有都无所谓了……包括……自己?
想到这里,竟是觉得开始无法忍受。
嗯,无法忍受。
犹记落日下,孤鬼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一字一句问道:“人鬼……殊途?”
“嗯。”
清楚记得那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
现在回想,那是孤鬼的那种神色,应该叫做忧伤。
只是当时,自己并未注意到。
明明……人鬼殊途……为何自己……竟会……无法忍受?
不知道。
真的不明白……
但是想到这鬼就这么和自己毫无关系时,胸口处就无来由一抽一抽疼得紧,像是要窒息般。
胸口处的白衫被揪起深深的褶皱,白忧紧捂着胸口,禁不住踉跄了几步,不小心后背贴上了结界。
跌落了藏于袖中的白色回梦。
白忧慌乱地弯腰想要捡起,不想,就在刚触碰到的一刻,突然一阵强大的刺骨寒意从后背直蹿指尖。
下一瞬,回梦竟腾空飞向结界,迸射出一道极为强烈的耀眼光芒,刺得人无法直视,视线顿时一片晕眩空白。
晕眩过后,再睁眼。
被眼前一幕震慑得久久不能言语。
从未有过的震撼。
只见晶莹剔透的结界内,满地回梦,已然初开,放眼望去,红艳纷呈,映着水晶的光芒,花瓣上似染了层星光,美若仙境。
仙境中央,那袭红衣依旧双眸紧闭,安静如初,似真似幻。
呆立了良久,白忧蓦地冲向结界,双手疯狂地在结界上摸索,企图找出一丝缝隙。
结界传来的那一瞬冰寒刺骨之感太过真实,不会错的。
是从结界里面传来的。
不会错的。
不然,眼前的回梦花海,又作何解释?!
眼底燃起的希望火花,映着眼前的回梦,变得血红血红。
然而……
整个结界都快被摸出老茧了,却不见任何缝隙,完美得剔透无暇,不曾找到一丝冰寒刺骨之气。
仿若刚刚一瞬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但他肯定,刚刚那一瞬的力量,来自结界内。
可……
那又如何?
一瞬过后,他的世界重新封死了。
“他不许任何人闯入他的世界,当然……也包括你。”
亲眼所见,这便是他的视而不见。
淡漠得不留任何缝隙。
如此决绝彻底。
默默地望向花海中毫无所觉的那袭红衣,左胸口处的疼痛陡然尖锐无比,就像突然肆虐的海水,带着要摧枯拉朽的喧嚣之势,吞噬翻滚着自己原有的世界。
——他臆造出的世界里,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怎么办?
白忧失力地蹲下身,惶恐地抱紧了自己的肩头,像个无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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