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律_百折不回【完结+番外】(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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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祝本来把眼睛藏在厚胡子后面,耐不住这视线它太刁钻,竟然钻过胡子缝儿溜了出去,恰好看到那位顾大人滑落如风中落叶,顿时也顾不上什么非礼勿视了。

  “大人!”

  洛阳浑身一震,咬着牙道,“走。”

  作者有话要说:

  cp要逆了,QAQ

  第59章 来龙去脉

  洛阳打横抱着顾寒声破水而出,离在岸上的第一秒,才突然体会到崩溃的感觉似的,呆呆地立住不动了。

  “他怎么了?”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助他?”

  这些切近问题要害的东西,他一概不知,他难受地跪了下来。

  巫祝轻手轻脚地靠近,本打算探一探这位顾大人的生前身后,他的手还没触碰到顾寒声的一片衣角,先被洛阳那简直能吃人的眼神牢牢钉在原地,半分动弹不得了。

  巫祝心头一悸,无辜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摸摸顾大人的生前身后,许能知道该怎么唤醒他。”

  洛阳迟钝地把这句话转了两圈,突然大梦初醒似的,一连“哦”了好几声,“快快。”

  巫祝得到这种诡异的许可,这才摸上顾寒声的额头。

  一摸之下,巫祝的脸皮瞬间抽成了一团,显得极为痛苦,并同时飞快地把手缩了回来。

  洛阳沉默地盯住他。

  巫祝情不自禁地说,“……他、他的体温实在太低……根本就超出了人的极限体温……你没有察觉到冷吗?”

  “小兄弟——”

  自极远处十分突兀地飘来这三个字。

  洛阳抬头看了一眼,很快,程回带着一个未曾谋面的中年男人靠了过来。他的视线一直很飘渺,落不到实处,在程回脸上匆匆滑过,在那陌生男人的脸上匆匆滑过,就重新回到了顾寒声的脸上。

  他的心就跟被刀子挑着似的,一呼一吸都扯着神经,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那个陌生男人,慈眉善目、一团和气,身材高高大大,一袭冰蓝色的披风衬出他倍道兼程的风尘仆仆来。他用不大的声音,和风细雨道,“小兄弟,你想叫他活命,就把他交给我吧。”

  洛阳猛地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带路,我跟着你。”

  男人柔和地笑笑,头头是道地说,“这哪行?我只要他一个,何况你胳膊腿儿都挺全乎,跟着我有什么意思?就不说这些,顾大人不在的这段时候,得有多少活儿等着他处理?你这一走,把这些活儿都交给谁?”

  洛阳疑惑地看看程回,程回却扭开了头,拒绝和他对视。

  当你朝夕相处的亲朋好友,有朝一日突然倒地不起,而面对此情此景你又束手无策,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不明来历的人的身上的时候,内心有多少恐惧,就有多少无奈。

  尤其当那人不知不觉成了你半条命的时候。

  那男人看上去脾气特别好,并不催,只是又提醒了一遍,“他耽搁不起。”

  洛阳吸了吸鼻子,像捧着一盒至亲的骨灰似的,把顾寒声交到了那人手里。

  那人一手接住了顾寒声,一手顺势捏住了洛阳的手。洛阳一皱眉,略显不耐地和他打了个对视。那人笑着说,“小兄弟不必多想,你的手已经被冻伤了,我只是稍微帮你疗个伤。”

  洛阳抽回自己的手,摸了摸鼻子,“你快走吧,这么点小伤算个屁。”

  “……”

  男人还是如沐春风地笑,披风一摆,瞬间就缩成了一个小蓝点。

  洛阳和程回,这俩费治的二百五,相互视对方为空气,视线一旦碰头,先燃起一段霹雳啪啦的火焰,然后又彼此若无其事地避开。

  巫祝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掐指一算,料定这俩人指定打不起来,日后还得好得穿一条裤裆,登时决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老头这么想着呢,突然就感觉后领子又被哪只欠揍的手拎了起来,头顶洛阳硬邦邦地说,“出趟远门。”

  他现在还是一身古人装束,虽说仍旧是一身破衣烂衫,但那面目,端的和当年那个目中无人的刻薄公子别无二致。程回好容易在顾碎催的谆谆教诲下熏陶出来的知错悔改的心,扑哧一声,被扎了。

  程回先行一步,“随你。”

  二人就此别过。

  巫祝挺感慨地晃晃大脑袋,“啧啧”两声,“死要面子活受罪,幼稚。”

  洛阳凉飕飕地说:“我乐意。哎,把你这副尊容换得像个人样行不行?”

  巫祝理直气壮地:“我怎么不是人样了?!有鼻子有眼的!”

  “嘿!”洛阳十分嫌弃,换了只手拎着巫祝,“口水喷我一手——你是喷壶投胎吧。”

  巫祝皮笑肉不笑,像尊弥勒佛,“我是喷泉投胎的。”

  俩人你来我往地贫嘴贫了几个回合,眼见越说越离谱,巫祝眼看他满嘴跑火车,最后挺无奈地戳穿他,“行了,在我跟前装什么?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你心里那点小九九,都不够我塞牙缝的。你那点心思,来来回回地都绕在顾大人身上,当我看不出来么?”

  洛阳略带报复成分地甩了甩手,针锋相对道,“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你始祖爷说话的?”

  巫祝:“哎哟我的祖宗,一万多年前,始祖爷连笑都不会,谁知道……”

  剩下的话,巫祝觑了觑洛阳阴沉的脸色,临时咽了下去,修起了闭口禅。

  “这就没了?”洛阳不满地说,“猜到了我想什么,就没点表示?”

  这口气,明明是求人办事,倒好像主客颠倒了似的。

  巫祝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见洛阳没什么表示,脸不红心不跳的,特别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造孽哟……”

  洛阳走路飞快,就那么高的山岗,扯了半篇闲话,就到山脚下了。

  这一带极为荒凉,除了几个破败的山门小庙和几处无人祭奠的孤坟,就再无人烟。

  为了保险起见,巫祝把自己缩成了一根长须的胡萝卜的愚蠢造型,被洛阳塞在大衣里头。

  “古往今来、三道六界,凡双脚得踩在九州这块土地上的,没有我不知道的;这世上唯二我不能解的,只有两件事。其一,是我自己的来处和归处,我从哪里来、我往何处去,这是我无从得知的;其二,顾大人的身世来历,我也无从得知。”

  洛阳轻轻“嗯”了一声。

  巫祝此人,生得有几分悲哀,这海阔天空、这日月如梭,还有这人事音书,落在他的眼里,不带有一丝神秘感,此生未免无聊。他对不相干之人的生前身后洞若观火,而恰恰对于自己,倒颇感无可奈何,这么一想,不免生发出一种“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感慨,为了一份高处不胜寒。

  “在我一目了然的事情里,有关历任九州长的事迹,此等天机,我一人知之甚详,却无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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