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
“不对喔。那种病例的状况是,不论对方打扮成什么样,都怀疑其实是同一个人。她的状况是相反的。她先对外表看起来一样感到吃惊,并且还以常识判断那是不可能的而加以否定。她本人一开始就怀疑来访的人应该是别人。她不是说好几次都这样想吗?不断地思考再思考,结果她得到的结论是,那是‘死掉的前夫’,不是吗?如果只有一次还不确定,但见了好几次面并且对话,甚至有看到脸喔。”
“嗯……对啊。”
很不干脆的回答。
“再加上,她与来访者对话了好几次。并且内容是只有她本人,或是那死去的前夫才会知道的对话。如果那个来访者不是她的前夫,不可能有那样的对话。假设是知道她过往的人,陈述的可是绝对机密的事情。只能认为,她说话的对象,是她深层的自己。”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幻觉……”
白丘偏着头,好像无法信服。
“不然的话……”牧师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真正造访的如果是前夫呢?”
“怎么说?”
“就是说,来访者如果真是她的前夫,那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很合理,不是吗?”
“你还是要说复活吗?”
“不是的,降旗。比如,假设那前夫并没有死掉。”
“没死?”
“对。如果活着,就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了。前夫是逃兵还是规避兵役不知道,总之遭到追缉,对吧?因此,把别的男人杀了,代替自己,不是这样吗?对啊。所以才要砍掉头来隐瞒身分。然后他隐居起来,直到风头过去,再去造访妻子……”
“经过八年的时间吗?”
“几年都无所谓啊。”
“怎么会无所谓?过了八年才造访,就应该要有等待八年的理由。如果我是那男人,我就会等追溯时效到期,否则就在战争结束时去造访。”
“那,如果有什么不能出现的理由呢?可能性很多的。”
“唉,那就假设有什么不能出现的理由吧。但如果这么假设,也就是说警察误判被害者身份并且断定是那个人。现在科学办案很发达了,砍掉头这种事是无法构成替身杀人的。再怎么说都上了报纸喔。即使是警察,如果无法确认身份,应该会发布身份不明的消息吧。就算是战争时期,应该也不会杜撰那种事。虽然好像常有抓错人的冤狱事件,但可没听说弄错被害者的。”降旗完全不给对方反驳余地地说。
白丘很不服气的样子。“警察也不是绝对不会犯错的吧。”
“唉,就算这样子吧。的确,如你所言,说不定也有可能她丈夫并没有死。不,就算他活着好了。那么,就是朱美误认事实喽?虽然说朱美无法明确地回想起来,但一直误以为自己杀了丈夫。但真的被杀掉的是完全不相干的人,并且凶手是身为被害者的丈夫自己……”
“说不定是共犯吧。只是,她,那个,丧失记忆,健忘症吗?什么都行,但有关那事件的记忆消失了云云。所以混乱……”
“即使如此,刚刚所讲的情形还是不能成立啊。”
“是吗?是真的丈夫就合逻辑啊。”
“不,不合喔。你要怎么说明那回来的丈夫对朱美说的第一句台词?根据她所说,‘你终于想起我了’,或是,‘是你叫我来的吧’,或是,‘依你的愿望,听你说’等等,他不是说了这些话吗?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一般正常的话,突然现身说明事情原委,发现朱美丧失了记忆,应该惊讶得哑口无言才对吧。”
“唔……”牧师发出奇怪的声音。
“再加上,为什么她一想起来,就像约好一般,丈夫那么碰巧出现?丧失记忆的朱美想起自己的事,为什么躲了八年的丈夫会知道?别说是什么通天眼啦、精神感应啦之类的喔,我对超心理学没辄。”
白丘这次用食指推推眼镜,说道:“她的精神状态不正常,对吧?再者,那个死灵所说的内容,也不是我们实际听到的,全是她的告白喔。可以相信到什么程度呢……?”
“言词非常真实,所以暂且说那不是幻觉,一遇到说不通的地方就说那言词不可信赖,推翻前言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说——如果以为已经死了的丈夫突然造访,也有可能因错乱而听错啊……”
含糊不清的解释。关于这方面的问题,降旗讨厌那种态度。
特别是今天反应格外强烈。
“这不像是总是不忘贯彻保持人道态度的你,会做的岐视性发言喔。你是要说神经症或精神病的人的说词不足采信吗?他们有些反应或言行的确难以用常识来理解,但那也遵循着自己的理论在走,绝不是支离破碎的。只是我们不懂那道理,所以如果不能看透那个道理就无法治疗。只听表面,她好像说得乱七八糟的,但绝对不是那样子的。”
“唉,或许是那样也说不定啦……”
白丘抓抓额头。
降旗无法信服。“大概,如果依你的意见,来访的人是前夫也好,强盗也好,来访者都不是死者,而是生者,对吧?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她真的杀了来访者喔。朱美神经症发作犯下杀人罪,你想这么说吗?”
“嗯……那也,哎呀,是这样吧。”
白丘越是吞吞吐吐,降旗越是变得有攻击性。
“再说,如果是那样,有关之后的回放该如何说明呢?先是杀了替死鬼,然后苟延残喘的前夫过了八年被妻子杀了,更惊人的是头被砍下来了喔,然后再来造访一次。你是说这次才是真正的复活吗?然后,真是客气地又被杀了一次。”
白丘喃喃地说:“唔唔……”
“如果那是强盗,他忘不了侵犯的女人而再三造访,被杀了也还忘不掉肉欲而回放吗?从那个世界复活还要继续侵犯,真是厉害的性欲啊。”
降旗变得有点虐待的口吻。
“所以,来访者不可能是活着的丈夫或是强盗,因为来访者确实二度被杀。也就是说确实重生了一次。听好喽,朱美的证词里,包含第一次,总共三次杀害了同一个人喔,不是两次。”
“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即使如你所推论的,第一次是替死鬼,那么剩下的两次怎么办?三次里面,如果杀人事件真的发生了,还是认定是最初那一次比较妥当。”
“最初那一次?”
“最初那一次不是伪装,真的是她的罪行。”
白丘沉思。不,有些微惊讶。
“与其说因神经症发作犯下杀人罪,不知说因冲动杀人而神经症发作,比较合逻辑吧?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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