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子终于沉默下来。
“不行啦。”榎木津突然开口,“这是,你呀,没有结果的结局!这种沒品味的结局是你一厢情愿的吧。”
“你说一厢情愿的,事情就是这样也沒办法啊!”
“复活的无头男人要怎么办?头重新再生了!还有,死后的世界要怎么办?不像你前世是豆腐还是骰子,那女人前世还是女人。这些都可以无视不管吗?”
榎木津说得一副因获胜而洋洋得意的样子。
可是,如果朱美是装疯,那幻觉也是捏造的。关口完全放弃了,看着敦子的侧脸。同时,俯视了一会儿的敦子,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把脸抬起来。
“对了,朱美小姐前夫事件怎么样呢?警察调查到什么关联性吗?还是还不知道?”
对呀,还有这件事。
“那件事啊。”
木场皱皱鼻头,摇晃着身体。
“不,警察知道。事实上,有关八年前的长野事件,据说朱美自白了。正在向长野本部查询中——不,数据已经送到了吧。嗯,数据上说——从指纹与其他情报看来,本案疑犯,自称宇多川朱美的女性,与昭和十九年佐田申义杀人事件的参考证人佐田朱美,确实是同一个人。其他听说还在调查,总之那边也在搜查。”
“朱美小姐果然招供了杀害前夫的事啊?那样的话,那边的搜查也会重来。关于那件事,有其他嫌犯正在通缉中,对吧?”
木场一副臭脸看看记事本,说:“不,好像不是这样的。当然她是说过——丈夫是规避兵役者,被发现时是具无头他杀尸体,但是,嗯,目前朱美所招供的是,那个,她杀害了杀死佐田申义而糟通缉中的宗像民江。紧急调查中的应该是这件事吧。”
宇多川也提过这件事。
“那么朱美小姐没有说任何关于杀害申义的事情吗?”
“没说吧。”
“那不是很怪吗?”
敦子一脸吃惊又尖锐的表情看着木场。
“什么?”
“因为朱美小姐陈述了有关‘复活的申义和杀害他’的事,对吧?但是却没说明有关在一开始,或者说造成其原因的八年前的申义命案,这不是很怪吗?”
如果是装疯卖傻,这一点的确很怪,因为这才是造成朱美发疯的主因。
“如果朱美想让警察相信自己是异常的,我觉得她一定会说这件事才对。”
“哎呀呀,那虽然很奇怪,但说不定她连这件事也招供了,只是我没有听到而已。但是,那个,有关这件事,她一度洗清罪嫌,警察认定其他人是凶手了,警察赌上面子也不会承认错误吧。或许会发生这种情况。”
“那种什么警察的面子还是敬茶的面纸的,都无所谓啦!比如执着的宪兵、被洒在庭院的血等等,这些事都无所谓了吗?木场修,你说的金色骷髅、绑票和尚集团相亲什么的,这些都没有关联吗?如果有关联的话,可不能如此随便就结束!”
榎木津有一种相当不成熟的口吻说,但集体相亲应该是集体自杀吧。木场摆出极为厌恶的表情。
“不要让我想起那件事。”
那边——在二子山发生的集体自杀事件——的搜查也陷入胶着状态了吧。不,记得木场对那件案子原本就抱着不满的态度,前几天应该也大吐苦水才对。
榎木津不满的心情未曾稍减,继续质问:“那种结果上了报大概很无趣,读者的抗议会排山倒海而来。什么也沒解决不是吗?我都决定要特地跑一趟长野还是山梨什么遥远的地方了,现在变成这样,我的决心到底要怎么办啊。下了个得不到褒奖的决心,你要怎么弥补我的不幸!”
原来如此,说穿了,榎木津是对此不满。
但是,先不管死人复活,朱美如果是装疯,那洒在庭院的大量血液,要如何解释呢?难道说是朱美自己洒的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自己家的庭院洒血,除了吓坏家人之外没有其他效果,不管吓到了谁,都无法证明朱美发疯了。事实上,只有宇多川看见,只让他心情有点混乱罢了。
对,庭院的血,只能证明那是不是幻觉。所谓是不是幻觉,是指在那里是否实际发生了杀人行为,或是死灵真的出现了。这种状况,会变成朱美并非真的发狂,但也并非装疯。
——她会做这种事吗?
即使清楚明白那是刻意为之,仍难以想像是位了证明自己发疯而作的行为。特意制造出若非超自然现象则无法说明的状况,这对于把装疯这件事假装没有装疯,一点贡献也没有。反而会有反效果。
关口针对这点质问木场。
“庭院的血?没有啊,报告书里完全没有提到这点。现场一定会进行勘验的,所以如果有血迹,应该有人会发现吧——什么也没写的话,代表从一开始就没有那种东西,不是吗?”
难道是——谎言。
难道说看到幻觉的不是朱美,而是宇多川吗?
敦子很显然感到困惑。关口也是,因为是直接从宇多川那里听来的,觉得疑惑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宇多川老师说看到了。老师说,那并不是朱美指出,而是他自己发现的。还说,清也清不掉之类的,说得很具体。那种事,说谎也没什么好处啊,对吧?”
“如果这个证词可信,那就奇怪了。但是,庭院是地面吧?血到底是怎么样呢?地面的话会渗透进土里,也无法清扫啊。要怎么清扫啊?”
“血是沾附在庭石上的,地面还有像血泊般的东西。所以我想,所谓的打扫,应该是擦拭庭石之类的。至少我是如此认为……”
敦子说完瞄了关口一眼:“是吧,老师?”
“啊,嗯啊。”
关口慌忙回答,但那是内心尚未确实掌握问题所作的回应。因为关口没有那么具体地想像到石头、地面等情况。听到庭院里洒了血的时候,只是全盘听进去了。所以,回答之后,他想着——原来如此,如果是地面会渗透进去啊。
“庭石?对哦,那的确是无法理解。如果经过洗刷也不会掉,那下雨之类的也不会掉才对……”
一见木场有点犹疑,榎木津立刻见缝插针:“嘿嘿,看吧,小敦真厉害。这位便当盒似的男人正因为无法回答大伤脑筋呢,活该。”
“什么嘛,那种口气。被像你这种失败者攻击,我可不服气。我刚刚说的,可是神奈川本部的判断,是社会一般人的判断,不是我个人的意见。”
原本半眯着眼镜的榎木津又张大眼睛,像是取笑木场似的瞪回去。
木场摆出一脸又不是我愿意的表情。
木场大概有他自己的理由。从他的口气判断,木场的见解一定是与神奈川的警察或是社会一般意见多少有些出入。关口认为,以木场刑警的哲学,不一定会偏向体制那一方。不如说出他的理想,似乎是在与所谓警察机构的框架错开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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