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小区只有我一个人类_九粥子【完结+番外】(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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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尧安抚性的拍拍他的后背,许久之后晏轻终于偏开了头,却依然把陆尧按在门上,一只手在身后窸窸窣窣,把糖纸拨开了一半,然而递到了陆尧嘴边。

  “你吃。”他眼中噙满了泪水,说:“你吃了再走。”

  浓烈的奶香味扑鼻而来,几乎引得陆尧心中的愧疚决堤而出。

  他不震惊那个吻,毕竟晏轻的心思早就一览无余了,他只是……很愧疚。

  为什么不愧疚?

  一开始就是他先过的界,他对晏轻跟其他人不一样,现在人家误会了,他又翻脸不认人,说断就断,还只是因为一个苗头,实际上人家就连亲一口都没伸舌头——可是他解释不了,说一开始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跟我死去的弟妹很像?

  他心中又酸又难受,终于退了一步,低头把块化了的奶糖含进去,奶香味儿很重,只有芯儿还是硬的了,晏轻把糖纸塞进口袋中,眷恋的蹭了蹭陆尧的头发,陆尧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腕,说:“我是去北京开会,你着什么急?”

  晏轻脸蹭的一下子就红了,转身就想走——

  陆尧心想走就走吧,两边都冷静一下,改天再找他谈谈……哪有两个男人吵架吵得像是情侣分手的?

  结果晏轻走到楼梯口那就不动了,前后才两步的距离,陆尧一伸手就能够到。少年背对着他,耳根通红,脖颈修长,半长的头发搭在软白的肌肤上,他又低着头,从下颚到颈窝,是一条流畅而浅薄的线,看上去就格外脆弱。

  陆尧懂了。

  他走上去摸摸晏轻的耳根,摸了好半天都没有回头,陆尧心想这就是个什么操作?他误会了?谁知道他刚刚准备收回手,晏轻就转过了身,力气大如蛮牛,硬生生按着陆尧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道歉,说:“……我没有真想闹脾气。”

  他扯着陆尧的袖子不松手,泪水濡湿了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了隐隐的水光。“你不要丢下我,”他用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小块布料,又小声的重复了一遍:“你不要丢下我。”

  第41章 夜猫子

  这话说的太可怜了。

  他把自己放在了最低的位置,甚至拔掉了自己的獠牙,给人看他温软的舌头,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无害。

  陆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本来就面冷心软,大局形式能判断,却很容易在这些肤浅的感情上败退——决心是有的,他也清楚,在这件事情上,他一步也不能退,免得让人生出更多希望。

  “好么?”晏轻往前拱了拱,眼睛中满是凄切,“就一个承诺,我不亲你了,我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只要你不丢下我,就是粉身碎骨……我也愿意。”

  陆尧单手戳了戳他光洁的额头,说:“你别给我添乱。”

  晏轻就顺手扯住他的手,把脸送上去,细密的亲亲他的手心,再反过来,啄几口手背。

  这举动说过界也算不上,谁家的猫都会伸舌头舔舔人,陆尧不尴不尬的把手抽回来,假装没看见。他打开防盗门,小心翼翼的敞开了一道缝,把自己送进去,先威胁巫龄:“躺好了!”

  想爬起来看看情况的巫龄又缩了回去。

  陆尧再把头扭到门外,对晏轻温声细语道:“我去给你倒一杯热水,上楼的时候捧着喝,暖和一下。”

  晏轻直勾勾盯着他的嘴唇,陆尧警惕的后退了一步,说:“老老实实待着。”

  他去倒了一杯茶水。茶叶是去年老五给他寄过来的,他不喜欢喝,就塞进了厨房中,现在掏出来,也还能尝两口。

  他单手按着冒热气的杯口,小心翼翼的避开巫龄,跟他说:“自己把东西收拾好,我出去一会儿。”

  小孩儿果然规矩的站在门外等他,陆尧把杯子往前一递,另一只手拎着茶壶,往后踹了一脚,把防盗门踹上了。“去你房间聊。”陆尧说。

  晏轻伸出手想要接过玻璃杯,两人耳边却陡然炸开一声尖锐、年迈的叫声,在初秋的阵阵寒风中,让人心口发凉。

  “病入膏肓,今来讣告——”

  冷清的八号楼楼道中,从楼上飞下来了一只夜猫子。硕大的眼睛闭着,翅膀上的羽毛犹如秋日黄叶,落了一地,它的脖子扭成一百八十度的诡异角度,忽然睁开了一只金黄的眼睛,瞧了瞧陆尧,再用另一边眼睛,看了看晏轻。

  它扇动了一下翅膀,用毛骨悚然的声音又喊了一声:“你饲我大,我饲你老——”

  是冲着晏轻去的。

  陆尧手一松,晏轻极有默契的一弯腰,将玻璃杯跟茶壶都接在了手中,与此同时陆尧已经单手扣住了夜猫子的翅膀跟,手下咯吱作响,几乎要把中空的骨骼捏碎。

  夜猫子在他手中扑棱两下,很快就断了气。

  陆尧松了手,那东西落地,身上冒出白烟,散发出了一股烧焦蛋白质的味道,然后缩水成了一团。他故作轻松地踢了一脚,然后对晏轻说:“你上楼写作业吧。”

  晏轻什么都没问,乖乖往楼上走,陆尧也两只手插在口袋中,拧开了门把手,却没有进去。他面对着防盗门,修长的手指搭在铜金色的门上,听着晏轻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上,然后是开门声、闭门声。

  ——进去了。

  现在温差大,呼出一口气,一触及到冰凉的门就会迅速凝结成小水珠。

  他从怀中掏出烟,低头叼着,边开打火机,边悄无声息的走了回去。

  通讯手法有很多,传递讣告,大多数非人都选择比较原始的方案。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生死的事儿就必须掂量仔细了,免得引死者愤懑怨恨。他曾经见过余三七收到过符篆,大晚上的,老道士一个人跪在后山,眼前略过那么点星火,眨眼功夫就烧成了一团火球,最后落下来的时候反而是张蜡黄粗糙的纸,上面用极秀丽的字体写了远去之人的道号与俗名。

  老道士满脸萧瑟之意,左手压右手,重重的行了大礼,几乎要把头磕进潮湿的泥土中。

  没见过谁家讣告是冲着活人发的,不怕损阴德遭报应么?

  他捻着那个小黑点,轻飘飘的捏了两下,却忽然听见了晏轻的声音,“云南那边分支很多,有种巫女叫草鬼婆,以身饲蛊,是不能结婚生子的,一旦与人交媾,就会被养在身上的蛊虫反噬,最后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他站在楼道拐角的角落中,被恰巧落下的黑暗遮住。

  “这是只蛊虫。”

  陆尧沉默半晌,‘哦’一声。

  草鬼婆,之前领导嘴里提过这个词儿。

  要是换成旁人,两方重压同时落下,再加上前不久那一通电话,免不了起点疑心。但是陆尧没有。垃圾领导在国安这么多年,分寸拿捏的刚好,高压政策下也让人生不出谋反的心来,这样直接把脸面扯破的事儿,他是干不出来的。

  陆尧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在医院接到的那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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