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雅这番话处处为林宗良考虑,做足了后母关心继子的样子,可林耀德压根儿没听进去。林耀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顺了顺气,才问,“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林宗呈说:“除了您俩,我没跟人说过。”
林耀德抬头审视了林宗呈一会儿,沉声道:“从现在开始,管住你的嘴巴,不要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
“爹,你…”张秀雅暗地里踢了一下林宗呈的小腿,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辩驳。张秀雅要林宗呈不要说,林宗呈只能乖乖听话,弱弱地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说完林耀德回了里屋,再也没往后看。
林耀德走了,外面的厅里就只剩下了张秀雅母子。
林宗呈朝里屋望了望,确定看不见林耀德后,压低声音说道,“娘,为什么不让我继续。”
“你爹显然要包庇林宗良,再多说对我们也无益。”张秀雅走到一旁的置物柜边,从第二层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带锁的小盒子,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用其中一把钥匙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个胶囊。她把胶囊给了林宗呈,靠在他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既然你爹偏心成这样,那我们就不得不使些手段了,这药你拿着,你找机会下到林宗良的食物里。”
林宗呈手抖着结果那粒胶囊,“娘,这会害死大哥吗?”他是嫉妒林宗良,也想过害林宗良,但他从没想过害死林宗良,他是为钱权所疯狂不错,但他至少还有人性。
张秀雅笑了笑说,“死到不至于,但能让他变得疯癫。到时候元宵庙会有的他在叔公面前出洋相的机会。”
张秀雅的话,反而让林宗呈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林宗良死。
“我得进去了,不然你爹要起疑了,你也回去吧。”张秀雅在门口和林宗呈告了别。
南方冬天向来短暂,但这个冬天却意外的长,还离奇的寒冷。寒风吹落了最后一片叶子,嫩芽已经慢慢出头了,只是它们不知道在开春之前还有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风雪。
“哥,今天这豆浆不够甜啊,要不要来点糖。”林宗呈喝了一口杯里的豆浆,用手中的勺子敲了敲装糖的小瓷瓶。
虽然两人已经撕破脸了,但面上林宗良仍跟林宗呈维持着良好的关系,既然林宗呈主动问他,他也不能无视林宗呈。
林宗良拿起一杯豆浆,没多想,正好他也要加糖,就应下了。
林宗呈动作流畅地舀了一勺糖放到了林宗良的杯子里,然后看着林宗良喝了下去,他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趁四周没人,林宗呈又不动声色地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瓶和桌上的瓷瓶换了一下,才快步离开了餐厅。
林宗良吃完早饭就回了房间,不知道是不是起的太早了,他竟然泛起了一阵困意,想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一整个上午林宗良都没有出过房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反常,林家这么大个宅子,住了将近百人,下人们各司其职,主子们行动随性,看似交互密切,其实很疏远。
早上十点多的时候杜昱山在院子溜达,顺便去主楼找林宗良,刚过桥,就被对面的林耀德叫住了。说起来,从林宗良坦白到现在,林耀德还未跟杜昱山单独谈过。以下棋为由,杜昱山答应了林耀德的请求,也就将去见林宗良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本来这也不是必要的,谈恋爱随时都可以,但长辈不能怠慢。
下棋去的是茶楼,就在祖宅的最南部,算是整个宅子里最高的建筑了。落座后,林耀德亲自给杜昱山斟了茶。
林耀德没有直抒胸臆,抿了几口茶,跟杜昱山唠起了家常来,“昱山,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杜昱山说:“林老爷,无妨。”
“你也别老爷来老爷去了,叫我伯父吧。”林耀德持黑棋,下了第一颗子,“家中父母健在吗?”
杜昱山斟酌了些许时间,将棋子落下,才回道,“伯父,我母亲早亡,父亲还健在但关系不好。”
“你俩都是个苦孩子啊。宗良母亲去世得早,小时候他虽不说,但我不止一次发现他扒拉在窗口看着院子里他二婶陪他堂弟玩耍,宗良很孤独,但我不知道如何帮他。那时家里的长辈都劝我续弦,但我怕伤害到宗良,就一直没听。我之所以会娶宗呈的母亲,是因为在成亲之前她在林家列祖列宗的排位前发誓会将宗良视若己出。”林耀德的这段话很长,长的杜昱山不知道如何落下接下来的棋子。林耀德对林宗良的包容甚至有点让他嫉妒,同是为人父,杜盛民简直失败透顶。
杜昱山不知道该说什么,思索了半天只蹦出三个字,“谢谢您。”
林耀德落下了最后一个子,这棋局没持续到半小时,杜昱山就输了。林耀德摸了摸棋盘说,“你好好待他。”
杜昱山抬头看向林耀德,眼神异常坚定,“必定倾尽所有。”
第46章 杜泽村的春节7
中午十二点,林家所有人都聚在中庭,却唯独不见林宗良。
这并不是多要紧的事情,林宗良也许还没忙完手头上的事情,甚至连杜昱山和林耀璋都没有起疑。
林耀德问了周围一圈人,都说没有见到林宗良,没见人估计林宗良还呆在房间里。林耀德指了指站在门口的粉衣少女,“鸢鸢,你去大少爷房间叫他过来吃饭。”
鸢鸢是料理林宗良生活的女仆,这段时间丹青回家过年,林宗良的事情就交由鸢鸢了,不过林宗良很多事都是亲历亲为,用得上鸢鸢的地方极少。
鸢鸢听到吩咐连连点头,然后小跑着出去了。
林耀德说,“别等他了,我们动筷吧。”
饭吃到一半,人没等来,却传来了一阵尖叫声。众人的动作皆是一顿,紧接着跑进来了一个同样的粉衣女仆,但并不是鸢鸢。
那女仆进门后直接扑到了地上,“老爷,你去看看吧,大少爷他…”
林耀德脸色一暗,即刻离了席。
林耀德一走这桌子上剩下的人也没心思继续吃饭了,几个有心的人跟着林耀德一起走了,中庭里瞬间议论纷起。
林宗良的房门口还是像往常一样,门背后却是一片狼藉,柜子,桌椅,花草全部横七竖八地打翻在地上。林宗良斜躺在桌子旁,已经失去了意识,但脑门上还在淌血。跪在一侧的鸢鸢颤抖着看向进门的几人,手里还握着沾血的碎花瓶,她愣了几秒,松开了手,“砰”的一声,花瓶掉到地上彻底碎了。
“老爷,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鸢鸢哭喊着,连话都快说不清了,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泣着。
杜昱山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副景象,他没管一旁的鸢鸢,十分冷静地走到了林宗良身旁,伸手探了探林宗良的鼻息,才松了口气,他又检查了一下林宗良身上的其他部位,发现林宗良只是被打晕了受了点皮外伤。抱起一个成年男人对于杜昱山来说有点吃力,但为了让林宗良避免二次伤害他还是咬着牙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接下来的每一步他都格外小心,仿佛手中是易碎的珍宝,不过这珍宝确实已经裂了一条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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