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一方鬼_泠崖子【完结】(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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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了挥左手,捏紧成拳。这么大的拳头落在纪云清身上,就算有香香不痛也得要好几天才能痊愈。

  可耳朵先是听到了十米外转角处的脚步声,他下意识躲到了灌木丛后。以为是楚玄墨,他不好向楚玄墨交代为什么还在纪云清房前,总不能如实回答是来揍你师侄的。

  可没想到来人是纪玄礼,纪云清那没良心的爹。也不对,知道来看望下受伤的儿子,说明还是有点良心。

  纪玄礼径直去了纪云清的房间,然而没过多久,就从纪云清房里传来的摔东西的声音,瞬间打消了顾绝冒出来的父慈子孝的念头。

  这纪玄礼也有病,摔东西还特意要去儿子房间摔吗?朝华剑派的人都有病。

  只看纪玄礼风一般的从纪云清房间里出来,与正打算偷偷摸摸离开的顾绝撞了个正面。这气氛叫一个尴尬啊。

  顾绝假意咳嗽一声,整了整外衫,一副我只是刚经过,没有听墙角的样子。

  “说,你与司空忍是什么关系?”

  司空忍,顾绝姐姐的真名。顾绝十分讨厌姐姐这个名字,比自己那蠢名字还要来得讨厌。为什么要忍?这名字太不吉利。

  说到姐姐,顾绝的脸色变了。不再漫不经心,嬉皮笑脸,他绷着张脸,突然出手,长鸣出鞘,稳稳地搭在纪玄礼脖子上。

  “你又和她有什么关系?”一直一直将姐姐藏在心底,这十四年里,他没有一刻忘记姐姐的存在。如今,好像终于能找到姐姐了,没有人能知道此时在他心中有多动摇。

  顾绝用右手紧紧按住那因不可压抑的感情而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的左手,他连续深吸了几口气。

  纪玄礼并不在意脖子边上的剑,只是凝视着顾绝那张脸:“果然与阿忍很像,司空绝。”

  楚玄墨曾说过,十三年前,姐姐曾救过纪玄礼一家。所以,纪玄礼知道香香不痛这伤药也不奇怪。没想到还是在纪云清那暴露了。

  这纪云清,无论是那张嘴,还是身上的气味,怎么都守不住秘密呢。

  “我……”刚出声,顾绝才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连双唇都是发麻的,“我姐姐,她还活着吗?”

  “……请节哀。”

  虽然……虽然反复想过姐姐之所以不回寒台可能是已经……已经……可真的有人这样告诉他了,他还是承受不住。没想到十四年前,姐姐的那一句“等我回来”却是诀别。

  “是谁害死她的?”

  “抱歉,我不知道。”

  “那她被葬在何处?我……我要带她回家。”回寒台的那个家,即使族长不同意,他也要将姐姐葬在自己的家乡。

  纪玄礼表情微变,只是顾绝沉浸在悲伤之中所以没有发现。

  “十年前,阿忍姑娘从断情崖上摔下,尸骨无存。”

  “为何会尸骨无存?”他忍不住大喊道,“不可能。”

  “崖下全是野兽。”

  “你骗我。”顾绝突然笑了两声,“你不知道是谁害死了我姐姐,又怎会知道我姐姐是从断情崖上摔下。说,为什么骗我?”

  纪玄礼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辈,此时脖子上被顾绝划了一道口子,却好似没有发现,也没有去阻止。

  “当年断情崖上,我也在场。那人蒙着面,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如果你想替你姐姐报仇也可以杀了我,你姐姐对我有恩,我却对她见死不救。”

  当年,纪玄礼继任朝华剑派掌门,江湖上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他是正派,而司空忍,是个会妖术的妖女。他没有能力能为司空忍做些什么。

  “我姐姐为什么会去断情崖?”

  “当年她被武林正派追杀,是我将她藏在了断情崖上。不知为何会被外人知晓。”

  怕此时情绪就会崩溃,顾绝紧咬住下唇,直到丝丝鲜血从唇上低落。

  “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没有骗你。”

  “若是骗我呢?”

  “死无葬身之地。”

  “我会来亲自取你的性命。”顾绝猛地一吸鼻子,抹掉唇上的鲜血。

  “这是掌门令牌。”纪玄礼抛了一块令牌给顾绝,“在朝华剑派,有这块令牌即可畅通无阻。”

  “……多谢。”

  在来朝华山之前,他已经知晓断情崖所在。可每往断情崖走近一步,双脚愈发沉重。

  他将断情崖上每一寸土地都看得那么清楚,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么,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这样做,心里会更难受。

  他也去了崖下,什么都没有,连一只野兽也没有,是都被屠尽了吗?连一丝报仇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可即便这样,为什么连姐姐的灵魂也找不到?姐姐答应过他,会带着草药回来见他。明明……明明连这个承诺都没有兑现,不可能会消失升天的。难道他这个弟弟还不能让她在心里留下一份执念吗?

  他伤心,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难道不是他吗?为什么活着的时候不回寒台,死后也不来找他?

  难道在这外界,姐姐找到了比他更重要的人?现在就跟在那人身边?

  傻傻地坐在崖下几个时辰,见着白天变成了黑夜。顾绝踉踉跄跄地起身,往附近的酒楼走去。

  却在酒楼门口,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楚玄墨?”此时的他没心情去调侃楚玄墨,连平时伪装自己的力气也失去了。

  “你来这干什么?也是来找酒喝的?”他问道。

  楚玄墨原是在看到顾绝的瞬间身体一怔,转身立马想走,却被顾绝眼疾手快抓住了。

  “正巧,我也想喝,一起?”

  楚玄墨犹豫了下,可看顾绝神色有点奇怪,放心不过还是同意留下了。

  去了二楼雅座。顾绝什么菜都没点,只叫了十坛酒。

  看着一坛坛女儿红被送上来,楚玄墨抓住了那只正想拿整坛酒往下灌的手:“你这是要喝多少?”

  “我正努力把它们全喝光呢。”拍开楚玄墨的手,拿着整坛罐子连续喝了好几口。

  “发生什么事了?”楚玄墨皱了皱眉,将那坛酒抢了过来,随手从二楼扔了下去。酒水溅到了不少路人,楼下的人只骂娘。

  顾绝目瞪口呆:“那坛酒归你,不能算在我账上。”

  “在朝华剑派,你找到想找的东西了?”

  夜晚灯光晃眼,顾绝眯着眼,盯着开始变得模糊的楚玄墨:“是啊,找到了,可她死了。”

  “你……找的是谁?”

  不顾楚玄墨的阻拦,他又开了坛酒,借着醉意才敢将心事说出:“我父母在我小的时候患了恶疾去世了,是姐姐将我养大。可十四年前,我竟也患上了夺去我父母性命的疾病。我的姐姐不顾族长阻拦,要出寒台,去外界寻找能治愈那病的草药,可这一去,再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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