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一方鬼_泠崖子【完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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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绝忍痛拄着剑鞘从地上爬起,恨不得一口咬死楚玄墨:“楚玄墨,你真疯了不成,我要做的事与你无关。”

  这份恩情太沉重了,不要,他承担不起。当年姐姐为他离开寒台而失去踪影,他背负起这份责任,已经要用余下的日子去偿还了。楚玄墨为他背叛师门,以后势必会与整个武林为敌。这份情更重,他承担不起,也不想承担啊。

  为什么这些人都那么任性?想做什么事自己去做,为什么要带上他的名义?他劝过了,为什么都不听?为什么要逼着他承受这份恩情?为什么要让他愧疚?他宁愿自己承担一切后果,也不想有人要因为他而牺牲什么啊。

  祝玄武将弟子令扔了出去,直插入楚玄墨脚边的地面:“楚玄墨,你可想清楚了。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啊,整整二十年!朝华剑派可有亏待过你?你认识那臭小子才几天,就为了他你连师父都不要了?”

  “不只是因为他。我喜欢这里,但不属于这里。迟早……也是要离开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司空绝是魔教中人,与他在一起就是与整个武林为敌。”

  本来没什么的,被祝玄武这么一说,顾绝心中的纠结反而少了不少。

  他都忘了,楚玄墨也不是什么身家干净的人。魔教现任教主,魔君,这个身份比他还见不得光。说出去,也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货。

  也对,谁也不比谁干净。

  楚玄墨将顾绝打横抱了起来:“是我以自己的名义将他带入这里。我不认为我能约束他什么,但想着,总能在他落难的时候,与他生死与共。”

  看楚玄墨要带顾绝离开,一群人拿着剑围了上来,却被祝玄武喝退:“看在往日情份上,我放你们离开。但朝华剑派不会容忍邪魔的存在,半个时辰后,若你们还留在朝华山附近,别怪我手下无情。楚玄墨,如果那时你再要阻拦,连你一起诛杀。”

  “多谢。”楚玄墨点头致意。

  祝玄武从怀里拿出了个被麻布包住的什么东西,扔给楚玄墨:“我讨厌言而无信之人。”

  在看清那麻布包的是什么后,楚玄墨神色微变:“抱歉,祝……前辈。”

  只能听见祝玄武哼了一声,背着手转身走了。

  祝玄武一走,在场弟子不敢再拦。

  顾绝却挣扎着要下来:“不行,我不走,没有见到纪玄礼我绝对不走。”

  “不用你走,我抱着你离开。”

  “楚玄墨!”

  顾绝被点了睡穴,在骂了句脏话后,沉沉睡去。

  再醒来,却是在某个山洞里。

  顾绝是被冻醒的,虽然身上盖了件外衫,可还是冷。

  他将外衫披在身上,扫了一圈四周,楚玄墨坐在离他不远处,看到他醒过来,就过来扶他。

  身上的伤口已经自动愈合,只有骨折这个问题,不过楚玄墨已经帮他简单处理过了。他想着自己自愈能力强,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里寒气逼人,他一下想到了纪云清对他说的冰洞。紧抓着楚玄墨的手臂,他往里走了几步,在拐角的另一个洞里,那儿……那儿真的有座冰棺。

  “楚玄墨!”他大叫一声,整个山洞里充斥着他的回声,“谁让你带我来这的?”

  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剑。他脑中的一根弦已经断了,心猛烈地跳动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内心震颤,身体开始战栗起来。他需要安全感,长鸣能让他觉得安心。

  “在离开朝华剑派之前,我以为你会想见见……”楚玄墨皱了皱眉,“是我思虑不周,抱歉。”

  “你在自作主张些什么?冰棺里的人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见?”他挣开楚玄墨的手,就要往洞外走。

  “你真的不想进去见一眼?你找了姐姐这么多年,或许她就在这里。”

  顾绝板着张脸:“不可能。”

  楚玄墨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顾绝,叹气道:“其实你还是信了,是吗?”

  “你想让我承认什么?”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楚玄墨,“我们司空一族一辈子只认一人,我姐姐在寒台是有婚约的,她的玉佩都送给严大哥了。除了我,还有严大哥在等她啊。可她这算什么?我找的是迷路找不到家的姐姐,而不是为了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抛弃我,抛弃严大哥的女人。”

  即使把眼睛瞪大到了一定程度,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推开楚玄墨,制止他靠过来,自己背过了身,用力地擦掉眼泪。

  可眼泪越擦越多,心里太过委屈,以至于快压抑不住哭声了。

  他想告诉楚玄墨,请你出去吧,他想静一静。可是他怕自己一出声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用尽全身的力气,又深呼吸了好几口,扯了扯嘴角强装镇定,努力把要说的话减少到了一句:“你……出去。”

  他以为他能把话说的如同往常,可一说话才发觉嘴皮是麻的,声音还是带了些哽咽。

  “我在洞外等你。”说完这句楚玄墨就出去了。

  楚玄墨站在洞外,看着前方的那座山上灯火通明,那是朝华弟子在搜山。

  祝玄武虽然放过了他们,可朝华剑派不止祝玄武一人管事。再不久,江湖上该出现他俩的追杀令吧。

  后山冰洞,因藏有掌门夫人的尸体,纪玄礼必定不会让人来此。躲于此,虽可保一时平安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以后该去哪里?

  从冰洞深处传来了顾绝隐忍的哭声,以及像呓语一般的“我想回家”,心里的某个部位开始抽痛起来。想进去安慰他,可他也知道,以他现在在他心中的地位根本做不了什么,还不如让他哭个干净。

  什么时候有这么深的感情了?不知道。只是看到他和云清呆在一块就觉得碍眼,碍眼到想一掌打死云清。喜欢看他在自己眼前讨好示弱的模样,更喜欢他遇事时只会找他一人商量。所以在知道他和云清之间有他不知道的秘密的时候,他真的想杀了眼前人算了。

  其实对这份感情还是不太明白,现在所做一切,只是随心而动。

  在半个时辰后,顾绝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顶着通红的眼,虚弱地笑了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对不住,总是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说着,从冰洞边沿挖了块雪下来,捂在双眼上降温。神色已如往常。

  “没事,我喜欢。”楚玄墨摸了摸顾绝的脑袋,只是这次顾绝没再躲开。

  顾绝抬头看他:“楚玄墨,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思?”他不傻,楚玄墨表现得太明显,他早看明白了,不过这回,他连装傻都装不下去了。

  并不想听楚玄墨的回答,他直接说道:“在我们那,同性在一起是大罪。虽然外界是多的人喜好男风,可我毕竟是寒台人……”寒台人本来就少,所以族内规定,禁止同性婚姻。

  “你想多了。”摸着顾绝头发的手一顿,楚玄墨把手收了回去,冷冷说道,“灵溪教已知晓我藏于朝华剑派,我离开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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