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回去了吗?”
“是要走了,临时有事要再等几天。”说话的正是简知行,几天不见,这人一点儿没变,还是一张没表情的脸。“我看到新闻,过来看看。”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
祁阳气得摔笔,心想,看什么,看义华现在有多难堪吗。
“你是不是特别爱看戏?尤其是我们祁家的戏?!”
恰巧这时,有位副总跑进来,正对上小少爷炸毛的一幕,尴尬地站在门口。
祁阳:……
“有事说吧。”
副总额头冒汗:“电话被打爆了,外宣部那边暂时把电话线掐了,这也只能拖一时,您看是不是尽快拿个方案。”
祁阳烦躁地啧了声。
简知行把滚到书柜旁的笔捡起,递给祁阳。
“先正面回应,通过官方渠道发声明,表示配合有关部门的调查;找人撤掉网上的报道,合作企业那边回复在建项目继续进行,洽谈的合作先缓一缓,等祁董回来再决定;接下来还会有更多媒体涌到到村里,需要和当地村干部联系,让村民不要接受采访,并且保证停工期间工资照常发放,避免事态扩大。”
副总一愣,这才注意到办公室多了个陌生人,这人说话有条有理,气质也不一般,不知道是何方人物。
简知行说:“我家养得那群明星们没少被扒出黑料,公关还算有经验。”
祁阳想起简家开影视公司的,给出的建议也算中肯,做事不能公私不分,勉强嗯了声,对副总说:“先照他说的去做,对外不要多说,爷爷和景叔只是被叫去问话,不会耽误很久。”
副总退出去后,房间内只剩下祁阳和简知行。
简知行没再开口,像个雕像立在门口。祁阳瞟了眼,以前就觉得这人话少,看来还真沉……不对,他的沉默寡言说不定是装的,这人城府深得很,心里指不定又在想什么。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真不爽。
祁阳:“你如果想看义华现在的状况,你看到了,一团乱。接下来我也会很忙,没事就回你的B市吧,别在大楼外站着了,省得被记者拍到。”
万一被牵扯进来怕说不清,但主要还是碍眼,赶紧滚。
简知行:“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
如果这时候祁阳在喝水,大概会喷出来,可他只是坐在凳子上,以至于没法表现出‘你TM在逗我?’的表情。
“……你没忘我们之前有多大的隔阂吧?还是你简大少爷做事想一出是一出?”
祁阳觉得好笑:“咱俩没有深仇大恨,甚至没有过节,你隐瞒你认识白哥的事情,那是你的决定,我没资格过问,但我看不透你,不知道你那张没表情的脸下面在算计什么。何况这个时刻,整个义华上下都不太好看,您还是别‘帮忙’了。”
万一又漏了什么丑态被你简知行看了去……
祁阳转着笔,在白纸上胡乱画了几笔,笔芯被摔断了,出不来水,他烦躁地把它扔进废纸篓。空气过分安静,房间内充斥着低气压。
简知行望着祁阳,见祁阳偏着脑袋望向别处。
“行吧,那你保……”重字没说出口,就觉得门口站了个人,回头一看,这人蓄着长发,穿着薄如纸片的灰色风衣,看上去并不保暖。
那人往门口一靠,开口就是古怪的音调。
“本来我觉得我回来的还算是时候,”他在两人中间瞄了圈:“可是进屋的好像不是时候,阿……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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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阳抬起头,疑惑地打量了足足两分钟。
“……爸?”
“乖儿子。”祁云缩着肩膀:“林,林,林城真冷,快,快把暖气开大点。”
祁阳僵在原地,简知行听祁阳脱口而出的‘爸’就明白了,大方地喊了声祁总。
“太久没回来,守门的都不认识我了,被拦在外面真丢人啊,还好王良带我进来。”祁云朝简知行笑:“小兄弟,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咱们祁家现在有很多事要处理,听我儿子刚才的意思,你也不是义华的员工……”
“是我打扰,这就走。”简知行知趣,看了眼站着不动的祁阳,朝外走去。祁云站了会儿,突然追上去,过了片刻才回到祁阳办公室。他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傻了吗?回个神儿!”
祁阳还呆站着,祁云故意拿肩膀撞他:“吱个声呀,老爹猜你不爽刚刚那小子,都帮你赶走了,别不给面子。”
祁阳额头青筋一跳,斜眼瞥他:“回来的还真是时候。”
他对失踪多年的爹没太多感情,但突然冒出来,任谁也吓一跳。
“你王伯伯告诉我,你在问杜晓菁的事情,又接管了产业园的项目,我不放心。本来想回家,但在飞机上看到新闻就直接过来了。”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祁云走到落地窗边,楼外画面尽收眼底,大批人围在楼外指指点点,即使听不到声音,也能感受到杂乱的气氛。
“不放心这楼下的场面。”
他伸出手,掌心贴在玻璃上,手指一点点蜷起,慢慢握成拳,脸上没了刚才的痞气:“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早在祁阳宴请王良等人的那天,祁云就得到了消息,祁阳不会无故问起产业园和杜晓菁,他觉得这是一种预兆——祁阳卷进某些事情里了。
是谁?谁会问起杜晓菁?这人又知道多少?
祁云转过身:“景青禾的办公室是哪间?”
祁阳:“啊?”
祁云耸肩:“反正这公司的事我也掺和不上,带我去景青禾办公室看看呗。”
掺和不上还看什么,祁阳沮丧:“景叔和爷爷被带走了。”
“我听王良说了。”祁云轻轻拍着他肩膀:“你长大了,这些天要辛苦你了。”
祁阳从小到大几乎没感受过父爱,这句矫情的安慰让他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涌上来,他低着头啧了声,大步走到门口,又望着祁云。
祁云挠头,跟上。
景青禾的办公室就在祁阳旁边,跨出门就到。祁阳握住门把手一拧,门居然开了。
景青禾走得匆忙,门没机会反锁,但文件摆得整整齐齐、电脑空调都关了、椅子也摆回到桌子底下。
“这布置倒是和他年轻时一样。”祁云打量着房间,挨个指着:“我出国前他办公室就这样,门右边是书柜,书柜下方是保险箱,往左是桌子,靠窗是一盆万寿竹。这桌椅书柜是换新了,位置倒是一点儿没变。”
祁阳拿起文件最上方的眼镜盒,里面是他上次见到的、那副锈迹斑斑的金丝眼镜。“景叔是个恋旧的人。”祁阳说。
祁云:“你听说了吧,产业园的计划是在咱们义华山穷水尽的时候提出来的。计划风险性很大,万一产业园亏了,义华只有宣布破产。你说你景叔这么传统的人,怎么就在这事上这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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