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_圆太极【完结】(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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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天师虽然身手非同小可,但一剑之下只是挑掉了徒弟肩上的那只钢隼,再左劈右砍让两只冲向他的钢隼落地,可是突然之间又从草丛中飞出的一群钢隼却无论如何都应付不过来了,甚至就连将身体倒下贴平地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朵巨大的青黄色花朵挡在周天师的前面绽开了,那花朵的花瓣是无比细长柔软的,闪动着水流般的光泽。眼见着那些花瓣展伸开来,把冲过来的那群钢隼尽数裹在其中。

  花朵的枝蒂握在祝篾匠的手中,花朵本来是缠绕在篾匠腰间的那捆篾条,只是在他的施展抖泼下,展绽开放都比花朵还多姿。

  细长柔软的篾条缠住了钢隼的翅膀、利爪,有一根同时缠住几只的,也有几根同时缠住一只的。那些钢隼在挣扎,在相互碰撞,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婉柔的束缚,只能越缠越紧。

  又有一群钢隼从草里飞出,此时鲁承宗已经赶到,“子午藏钉盒”朝着那群鸟儿大约的方向一举,便开启了弦簧机括,一片黑色细密朝着鸟群扑散而去。

  等其他人也都刚上来时,那些鸟儿已经都掉落在地,偶尔发出一点动作也卡涩的声响。

  “大家当心,再瞄瞄有没有了。”鲁承宗说着话把手中的藏钉盒交到柳儿手中,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只中了钉儿的钢隼。

  “果然是的,手法和鲁家的很像,不过能用精钢制成,且外相装扮得像真鸟一般,却不是鲁家人都能做好的。”

  “真像,和那些真鸟一摸一样,它是叫钢隼吗?”鲁天柳看这鲁承宗手中的鸟儿很是好奇。

  “钢隼也许是个统称,真正做的时候却是要和周围生活的真鸟一样,叫法也许各有不同。只是奇怪,这样的弦簧机括鸟儿,又无杆子操纵,怎么懂攻袭人的?”鲁承宗说。

  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周天师的徒弟,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口鼻歪斜,却忍不住要展示自己的见识:“你们没瞧着鸟脖子、哎呦!下面的红点、啊。哟、那是‘嗜血定’,哎呦!西域传来的妖法。”

  此时前面传来周天师悲痛的呼唤声,扑倒的童儿被他轻轻翻过身来,见他已经被那只钢隼长长的尖喙斜刺入眼睑,直深刺进左脑之中。而脖颈的部位也已经被钢隼的锋利翅膀和利爪扑抓得血烂一团。

  童儿死了是悲伤的事情,但童儿的死带来的问题却是现实的:还往不往前走?

  其实也难怪有人心里开始出现了疑问,照祝篾匠说的路程,前面还有好大一段路要走,这还不包括那个走一趟便悟得人生真义的悟真谷。这么一大段路上像这样的杀招还藏着多少,没人知道。能知道的是前方肯定是杀机无限,单是从林木草树的布局中就已经瞧出不同寻常了,更不要说其中无处不在的人兽坎、生死扣了。而他们眼下的情形是未入女贞林,便不见了两个人,随后每遇到一处坎面杀招儿,总有人非死即伤,有生力量在迅速下降。

  没了两个童儿,伤了唯一的徒弟,周天师是受打击最大的,但他继续前行的心反而更加坚定了。这也许这是他道行太深,已经到了无生死得失的地步,也有可能他此时心境和余小刺一样,余小刺现在是断了吉脉亡了家人毁了世运,再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到了这种境地的人还有什么让他在乎的东西可以阻挡他前行的脚步?!

  世上什么人最可怕,穷极之人!当然这穷极不单是指贫穷,而是指没有任何值得珍惜的、牵挂的。

  不过余小刺的一往无前却是有目的的,他是要改变自己穷极的境地,改变世代穷极的逆命。可是道行高深的周天师带着个受伤的徒弟也如此不住不休地却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他修行而累积的悯心,还是为了道高德厚所必须承担的天命?没人知道。

  祝篾匠从进女贞林后就很少说话,他几乎都是默默地看着这些人忙活着应付那些坎面扣子,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眼光中渐渐透出兴奋激昂的光芒,木纳的肉体中仿佛有个狂妄的神灵随时会脱体而出。看来他是不会退缩的了,也许在这趟路程中他找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趣味和快乐,也或者他在这群人中见到实现自己生命意义的希望。

  鲁家的人是没有退路的,剩下的人中最应该走的是水油爆。余小刺瞧着已经到这步境地了,就是老水想漏信儿也要花几天工夫走出大山找到人说话才行,便主动给老厨工开释了:“水老头,你转回头吧,有劲儿的话在林子那边搭上我徒弟一块儿转回去。”

  “我干嘛回头,我一个人到哪处不是随便个人就把我捏死了,跟着你们要安全得多。再说了,你还有个徒弟怎么不让他走?”水油爆不只是拎得清,他的话里有着别人都疏忽了的道理,这道理都是江湖混久了才能懂的生存之道。

  余小刺苦笑着回头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那年轻人被铁隼吓得苍白的脸色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其实在劝水油爆之前余小刺就已经让他徒弟趁早离开,不过这惊吓未褪的小伙子只回了他简单一句话:“我的命在你手里。”说这话时,眼眶中晶莹一点都快迸挤出来,这让老余实在不忍再多说半句驱走他的话。师徒之间自有一段煽情的故事,徒弟不走也自有他的道理和心意。

  都不愿意回头,那就只好踏上前方无法度测的道路,童儿的尸身就埋在这条路的端头,这是周天师要这样做的,说是可以留个魂引儿,以防不测时能引导大家按正确路线逃出。

  刚才远远看到的白色路径真的是一条白石之路,在葱绿菲叶中显得特别的眩目。

  “不要从此路走吧,这样的石阶路一瞧就是有人专门铺设的,这荒山野岭的,铺这样条道居心可知。”周天师大概已经领悟到坎面扣子的厉害,放下对坎子家的轻视之心,变得异常小心起来。

  “你还知道其他路吗?”祝篾匠说的话倒不是顶撞周天师,他心里真的是希望这个神奇的老人能显现出什么神仙般的手段。

  凭周天师的道行也不会以为祝篾匠是在顶撞他,只是轻声说句:“我以为你们谁会知道。”

  “这石阶用的是雪玉岩,是矾岗岩石中的一种,石密度不高,其中杂质色量会随风吹日晒流失,所以这种石头时间越久色泽越白,直至石头开裂散碎为止。”柳儿仔细辨别石头后,自言自语地说,“从石头白净的色泽来度量,这条石阶铺设至少要在五百年以前。”

  祝篾匠竖起了大拇指,心里暗自叹服,鲁家人的学识真的非同小可。其实鲁家对这石材的辨别倒不是非常在行,只是这鲁天柳曾经和四川乐山的石匠石化松为忘年之交,柳儿曾随石化松寻石辨石好几个月。这石匠石化松江湖上也有人管他叫“化松石神”的,他对天下石头都了如指掌,对奇石异石惜如性命。柳儿对石材的识辨能力大多就是在他那里的获益。

  “说得那是真对,这条白石石阶路以前就有,我们这片山里的人大都知道,而且时常说起。虽然不知道这石阶是谁修凿的,但据祖辈代代传下的话却说这是条善人之路,也有叫回头道的。最早在这起端处还有个石碑,上面刻着‘白路皆白走,莫如急回头。’但其实走过的人却都不曾出过什么事情,除非是入到悟真谷中的。因为这路是前往悟真谷必经之路,人们便传闻是哪个善人劝阻人们去悟真谷中冒险。而且这石阶也不会白走,沿途两旁多出药材、山果、良木,人们一般不用走完这条石阶路,便已经能有颇丰收获,只要是心性不是过于贪婪,一般在这石阶路未走完时便回了头。”祝篾匠对这条道很是了解,仿佛是无数次来过此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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