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好像距离不食人间烟火的云道长更近了些。
付清欢彻底开怀了。
云止奂吃了自己吃过的那只汤圆便把碗推回去,付清欢也不多客气,风卷残云般吃下了剩下三个,完事后摸着肚子叹道:“女掌柜的手艺是真不错。”
在他吃汤圆的时候,云止奂收好了纸墨笔砚,方才那张写差了的字也不知何时不见了。
待付清欢吃完,云止奂道:“今夜三人轮流守夜。”
付清欢怔了怔,这才想起来白天那事,哦了一声,点点头:“我去洗了碗就叫朝言过来。”
随后便端起那只碗出去了,大步流星身姿飘逸,似是一点眷恋也不带,风风火火地带上门下楼了。
云止奂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低下了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拂过桌子的边沿。
第二十五章 仿面科(三)
三人聚在云止奂房里,约好了轮流守夜。付朝言原本捧着那本《仙门史籍》看得起劲,便第一个守夜,好继续看下去。付清欢给他在角落里留了一盏小灯,不亮,也刚够看书了。
房里有一张床和一张塌,刚好够两个人睡。付清欢躺下后辗转许久仍睡不着,戳了戳一旁的付朝言:“明翚宗,上面有记载吗?”
付朝言已经看了大半,他把后面那一小半翻了翻,摇了摇头:“没写。”
姑姑撰写的《仙门史籍》和《奇门秘术》都是不大详细的,没有相关记载他倒也不意外,付清欢便无言地躺回去,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压低声音道:“我和道长,刚才在街上碰见溯华宗的大公子了。”
付朝言一怔:“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付清欢道:“道长说,他好云游,可能刚巧路过此地吧……他骑了一只灵兽,你是没看到,比你房里那只威风多了。”
付朝言:“……嗯,也许吧。”
过了一会儿,付朝言又低声问道:“那位……大公子,相貌如何?”
付清欢原本已经闭了眼,听此话登时来了劲,支起上半身道:“好看!”顿了顿,又加一句:“很漂亮!”
付朝言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看他。
付清欢忙问怎么了。
付朝言道:“没什么,只是在想……连你对他的印象只有好看的话,那这人,一定是你见过最好看的人。有点后悔没跟你们一起出去。”
付清欢摸摸鼻子,想到了屋子另一边的那位,心道:晏且歌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吗?……不一定不一定。
想到这,他偷偷偏头看了看对面,云止奂和衣而睡,连靴子都没有脱,显然时时戒备着什么。修长的手搭在身前,双目紧闭,一派睡美人像,似已熟睡。
一会儿自己也得守夜,可不能没了精神。想到这,付清欢便也躺下,闭上了眼睛。临睡熟前,他还感叹了一下:还是道长好看,沉鱼落雁温和从容。
这一觉睡得仍是不太安稳,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能感觉到有人熄了灯,付清欢极力睁了睁眼,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看见,想来是朝言看完了书把灯熄了。
付清欢嘟哝了一声:“朝言……?该我守夜了吧?”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捂在他嘴唇上,虽有些痒,但冰凉的触感莫名舒坦,付清欢忍不住蹭了蹭。
那只手一怔,微微颤抖了两下,移开了。付清欢皱紧了眉,挪了挪头,像在找那只冰凉舒坦的手,无果。于是他便皱紧了眉不悦地睡过去了。
大约睡得早,第二日醒得也早。付清欢睁开眼时窗外还灰蒙蒙的,隐约听见几声鸡鸣。他转了下头,看见塌边坐了一个人。
淡青色衣衫,如瀑墨发,背影都是绰约风姿,不是云止奂是谁?
刚睡醒,付清欢声音里还带着鼻音,一开始甚至没能说出话,嗯了两声:“……道长?”
云止奂原本背对着他,手肘撑在桌上托着太阳穴,闻言身形晃了晃,转过头来,神色淡然:“醒了?”
付清欢嗯了一声,坐起来,看见了睡得正香的付朝言,大惊:“我昨晚没守夜?”
云止奂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小声些:“你表弟还在睡。”
付清欢点点头,掀开了被子,下地梳头。
付朝言睡得很熟,付清欢梳完了头他仍是原先的模样,一动不动,呼吸平稳。付清欢便向云止奂示意:去楼下说话?
云止奂点了点头,和他一起下楼了。
楼下跑堂的伙计也刚起来的样子,正打着哈欠擦桌子,见两人下楼登时精神了:“客官,这么早?厨子才刚起来呢,早饭怕要等一会儿。”
付清欢笑笑:“没事,我们先喝口水。”
云止奂已坐在楼梯后的僻静处,付清欢在他面前坐下,抬头看了看。
神色与往常无异,除了眼睛微微泛红。
看来朝言去睡后,他就一直守到清晨。
付清欢不禁有些内疚:“道长,不好意思啊……我睡太沉了……”
云止奂看看他,道:“无事,你身受煞气影响,倦怠些也是正常。”
付清欢腹诽:不,我不被煞气影响也是睡这么熟的。
想归想,这话还是没敢说出来。他咳了咳,道:“那您现在去休息会儿?”
云止奂沉吟一会儿,最后吐出两字:“不急。”
付清欢无言。其实有时候跟云止奂说话,还是挺累的。
两人相对静坐了一会儿,客栈伙计终于端了酱菜白粥馒头之类过来,付清欢呷了口白粥被烫到,疼得眼泪都打转了。云止奂坐在对面,看在眼里,默默咬了口馒头,眼波微微动了动。
第二十六章 仿面科(四)
两人吃完了早饭,付清欢又要了一份让伙计给付朝言送上去。他转头看向云止奂:“道长要休息吗?等下午再商量正事也不迟的。”
云止奂正用手轻轻捂着自己的嘴,见付清欢看向他,身子僵了僵,闷闷嗯了一声。
付清欢想了想,付朝言在云止奂房里还睡着,一会儿起来乒乒乓乓的动静太大。付朝言房里么,有只鹿角兽,还是不要进去了。思来想去,好像云止奂只能去自己房间休息了。
付清欢尴尬地向云止奂说明了,云止奂紧紧抿着嘴,过了一会儿才道:“无事。”
于是付清欢便带云止奂去了自己房间。出乎意料,付清欢的房间很整洁,被子也叠得方方正正。他正打算把被子抱下来换条没盖过的,云止奂按住他的肩膀:“不必,我在塌上小憩片刻就好。”
付清欢啊了一声:“那怎么成,睡不足的话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道长您跟我客气什么,只管睡足。”
说着麻利地从柜子里抱了床被子出来,换上了。然后把云止奂按到床上:“道长只管休息,我出去了,不打扰您。”
全程云止奂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只有在付清欢出去关门时他抬起了头,怔怔看着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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