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宁:“待会儿,你把他们运至矿洞,我来断后。先除掉这两个弱的,再对付那个最麻烦的。”
她说罢转身离去,从后厨里拿了一壶酒、两个杯子,以傅青芷的模样,敲门走进陈云卿厢房。
陈云卿被吓得不轻。
但“傅青芷”只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便哄着陈云卿喝下一杯酒。片刻后,陈云卿既被迷晕过去。
“你亦是个痴儿,对不住了。”张宁宁在房中留了片刻,看外头已经没有客人,才扶着陈云卿,故意绕道,从金麟儿和孙擎风的厢房前走过,装作亲密模样,扶着陈云卿进入傅青芷房里。
客栈另一侧,厢房中。
孙擎风挑亮灯芯,手里拿着针线,因手掌太大,看起来颇为滑稽。
他似乎是在聚精会神地穿针引线,但略显焦躁,忽而把手伸到枕头下,摸到先前备好的装脂膏的小圆盒,却又立马把手收回,拿起金麟儿的衣服缝缝补补。
他缝好衣服,鼻尖冒出两颗汗珠,咬断线头,打了个结:“我看你还是加入丐帮的好,披个麻布袋真省事。”
“只要是你亲手缝的,别说麻袋,树叶子我都穿。”金麟儿靠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只草扎的小狗儿,学陈云卿观察四周,不时向窗外看一眼。但大多数时候,他其实都在用余光瞟孙擎风的枕头。
金麟儿正心猿意马,忽然看到什么,惊得扔掉手中玩具:“大哥,出大事了!”
孙擎风连眼皮子都不抬:“你尿裤子了,还是被草扎的狗儿咬了?”
金麟儿:“我看见云卿大哥喝醉了,被傅姐姐搂着带进房里。她还故意绕道从咱们窗前走过,敲我的窗,肯定是向我炫耀来的。”
孙擎风不解:“炫耀什么?”
金麟儿赧颜,十指相互夹着,极不自在地动来动去:“他们才认识多久?两个根本不熟的人,都要一起睡觉了。我跟你认识那么久,都那么熟了,还、还没有呢。”
孙擎风无语:“这是熟不熟的事?”
金麟儿:“寻常人十八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跟我能生孩子?”孙擎风哼了一声,“老子要真能生,早就生他一窝,好堵上你的嘴。”
金麟儿:“不用一窝,一个就行,两个也不错。不,我又不是真的想跟你生孩子。”
孙擎风反应过来,自己像是莫名其妙地吃了飞醋,连忙另起话头:“别人你情我愿,关你何事?”
金麟儿面有难色,思虑片刻,忍不住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傅姐姐是男的。我摸到过。”
“你摸她做甚?”孙擎风一怔,指头被针尖刺破。
金麟儿攥着孙擎风的手,伸出舌头,舔了舔他指尖上被针扎过的地方。
温软的舌头碰触到冰冷的指尖,两个人都打了个颤,视线相交,恍惚失神。
金麟儿松开孙擎风的手:“她那天跌倒在我身上,我不小心碰到他那个地方。他让我别乱说,我觉得这事没什么,就没告诉你们。”
孙擎风:“我知道。”
金麟儿有些苦恼:“其实,云卿大哥说过,他不在意傅青芷是男是女。可若他今夜酒醉,明早转醒,发现自己心爱的姑娘变成男人,还把自己睡了,想想就觉得可怕。”
孙擎风哂笑:“他亦知道。”
金麟儿:“难道你们都摸过她?”
孙擎风在金麟儿后脑勺上拍了一把,怒道:“谁没事摸他?老子早就看出来他身上有古怪。他是弟弟傅筱,胡酒才是姐姐傅青芷,但他身有残缺、面貌丑陋,因此方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罢。”
金麟儿:“原是这样,怪不得他就算听说胡酒的恶行,都不愿放弃劝说他。胡酒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救他。”
孙擎风:“我问过陈云卿,他早在从妖族使者手里接过傅青芷的庇护令时,就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尊重傅青芷的想法,没有拆穿。”
“明白,就跟我从来不拆穿你一样。”金麟儿长长地“哦”了一声,反身走回窗边,从地上捡起草狗儿,失落地关窗,准备睡觉。
孙擎风终于把枕头底下的脂膏盒取出来,握在手里掂了两下,眼神炽热,声音有些沙哑,问:“教主要临阵脱逃?”
“当然没有!”
金麟儿大惊,跳起来把鞋子蹬掉,险些打翻油灯。
灯光猛然一晃,透过窗缝照到外头。
他随意瞥了一眼,看见窗棂上的缝隙间,似乎夹着一张纸片,捡起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随”字,是陈云卿的笔迹。
第43章 无奈
金麟儿知道事情不简单, 同孙擎风相视一眼, 背起却邪剑,戴上青铜鬼面, 轻手轻脚走出厢房, 潜行至傅青芷房门外, 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往里看。
傅青芷厢房中空空荡荡,只有桌上的油灯填满了灯油。
火光大亮, 朝向后院的窗户大敞着, 夜风呼啸着往里灌。
两人进屋翻窗而出,落在后院中, 发现地面上有两道极深的车辙痕迹, 便寻着这痕迹走出后门, 消失在夜色中。
另一面,李全把板车拖到镇西口的一间农舍里。
他将把泔水倒进地上的木槽,看起来同寻常经营酒家的商户没什么两样。
但是,他做完这些以后, 并未歇息, 而是换将另外两个干净的大木桶放到推车上, 用推车推着空木桶,行向缙云山西峰。
推车底部的暗格中,陈云卿和傅青芷并排躺着。
暗格逼仄,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身体相互挤着,不仅动弹不得, 还能隔着衣物,感觉到彼此身上的温热。
陈云卿极不自在地动了两下,原来,他其实是佯装喝醉,用脸颊蹭了蹭傅青芷的脸颊,试图唤醒她:“青芷,醒醒,现不是睡觉的时候。”
推车被地面的石头绊住,猛然一晃。
陈云卿的嘴唇,意外贴在傅青芷嘴上。
他不舍得同傅青芷分开,便以这样的姿势,往傅青芷嘴里度了一口带着灵气的气息。
傅青芷悠悠转醒,同陈云卿四目相对。
陈云卿:“莫说话。”
傅青芷:“你也中招了?”
陈云卿笑道:“张宁宁戴着一张以灵气催动的障眼符,变幻成你的模样去找我喝酒。但我没认错你,因为她来的时候竟然敲门了。我将计就计,看她想做什么。来时给麟儿留了信,不必担心。”
傅青芷:“我、我偶尔还是会敲门的!”
陈云卿:“我知道,她不是你。”
“若能一直如此,看不到天地,只有你我,倒也不错。”傅青芷把脑袋埋在陈云卿胸前,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多言。
两人沉默不语,只听得车轮滚动发出的辚辚声响。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推车沿着斜坡一路向上,应当是进入了缙云山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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