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诺埃尔真诚地向老婆婆道谢。
“你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帮忙。”
“这怎么好意思呢?您自己的身体也要紧。”诺埃尔赶忙婉拒。
之后他就匆忙去找了看护。诺埃尔不放心,又去城里找了另一位医生来家里,顶着母亲的数落又给她看了一次病。不过结论与老婆婆告知他的没有区别。
“你可别再乱花钱了。本来工作就不容易。你还缺了三天班了吧?快点回去吧。我一个人挺好的。”
诺埃尔再三嘱咐了看护,给她塞了不少钱,让她千万照顾好母亲。并且喝莉蒂亚说定下个周末还会来看望她。
“不用每周都来。”莉蒂亚摇摇头。
“你就别操心我了。”诺埃尔不肯让步。
回到城里后,诺埃尔知道自己的神情肯定逃不过宾的眼神。
宾甚至都没有问他,只是默默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明明还很年轻啊。”诺埃尔叹了口气。
宾看了看诺埃尔略显消沉的脸:“还有多久?”
“医生说,情况好的话一两年,差的话三五个月吧。”
“……说句不好听的,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挺不容易的了。”
“我知道。”诺埃尔勉强地笑了笑。
和莉蒂亚年龄相仿的,当初一同做这一行的女人很多都早死了。
有些运气好的,被有钱的老爷和贵公子包回家的,说不定能混个情人之类的当当。而大部分女人要么就是因为一些床上的意外死掉,要么就是怀孕之后被强制引产,或者自己在路边生孩子难产死掉。鲜少有莉蒂亚这样能母子平安的。生了诺埃尔以后,她为了能养活两人,接客更加地频繁,还不挑客人,身子就越来越差了。
“事发突然,我走了三天。你在家还好吗?”诺埃尔担忧道。
“你在担心我吗?”宾好笑道,“我好歹有两百多岁了,虽然不说像你那样会做饭,但至少我不会把自己饿死。”
“我还是怕你吃得不好。”诺埃尔深知宾的胃口被自己养得很刁。
说着他就起身去厨房做晚饭,他现在心情挺乱的,需要做些事情让自己平静下来。
34
诺埃尔将家里的情况和老板说了,他做活的地方也很理解他,说不会因为他最近多缺勤几次就辞退他,只是工资可能要抽掉一些,诺埃尔自然同意了。
莉蒂亚的情况看起来越来越差,诺埃尔原本乐观地觉得她至少能活一年的,现在看来也许有些悬了。莉蒂亚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看起来特别虚弱、憔悴。
如果自己当初真的和宾离开了,这一年母亲会如何度过?诺埃尔忍不住想着。
“诺埃尔,我还能活大约多久呢?”莉蒂亚握着诺埃尔的手摸了摸,她平时很少主动和诺埃尔有肢体接触的。
“你怎么问这个?”
莉蒂亚叹了口气:“我知道自己的。医生肯定告诉过你了对吧?让我心里有个底。”
“……几个月,到两年。”诺埃尔最终没有选择欺骗她。
“真快呀。”莉蒂亚感叹道。
诺埃尔心里头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涌出来:“我不想你死。”
“没办法呀,到日子了,就得死了。但我没什么遗憾,这辈子活得挺幸福的。非要说的话,大概是至今都没看到你组建自己的家庭,生儿育女吧……”
这是他唯一无法做到的,残忍的愿望。
诺埃尔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任何辩解或者安慰的话。
莉蒂亚说多了话就有些累了,但她却没有立刻躺回床上,而是靠着床头,犹豫了一会儿,转头问道:“诺埃尔,之前对你颇为照顾的那位斯图尔特先生,他不是去国外了吗?”
“是的。怎么了?”诺埃尔心里一颤。
“我听别人说,他好像在半路上遇到了意外,患病去世了。好像已经是前几年的事儿了。”
“嗯,我早就听说过了。”诺埃尔平淡道。
“他是不是没有死?”
诺埃尔被莉蒂亚的这一句话炸得不轻。
“你这是听谁说的……”
莉蒂亚摇了摇头:“大家都说他已经死了。但是我在想,他是不是根本没有走?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呢?”
诺埃尔几乎要被莉蒂亚这准确的猜测吓死。
“母亲……”
“你身上有和一股香味。我对人的味道再了解不过了——你身上的味道和那位先生一模一样。这绝不是你自己会选的香薰味。”莉蒂亚说道。
诺埃尔沉默。
“你因为之前十多年的恩情,所以窝藏他吗?他犯了什么事儿吗?”莉蒂亚轻声问。
“……他……的确遇到一些麻烦。”诺埃尔为难道,他只能这么说。
莉蒂亚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忧心。
“孩子,仅此而已吗?”
诺埃尔低着头没说话。
莉蒂亚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罪孽啊……”
莉蒂亚没有明说,诺埃尔也没有问。但他估计莉蒂亚是猜到了一些什么。
她再也没有提起宾过。诺埃尔知道她对此感到悲伤和失望。
莉蒂亚说,反正她也要死了,诺埃尔的事她管了又能如何呢?诺埃尔心里头非常不好受,却无可奈何。他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小声地问莉蒂亚,男人爱上男人就是这么罪大恶极的错误吗?
莉蒂亚一语不发。也许对她来说的确是的。
35
入冬的时候,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终于要解脱了,前半年一直压抑着的莉蒂亚一转常态,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在诺埃尔来看望她的时候总是满面笑容,人看起来也气色好了一些。
照看她的看护甚至一度都以为她不的身体有所好转了。
诺埃尔却有很强的一种预感,莉蒂亚快不行了。
诺埃尔辞去了代笔的工作,变卖了在城镇里的房产。他工作处的老板很喜欢这个年轻人,极力挽留他,表示之后他随时都可以回来。
不过诺埃尔想他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宾披上斗篷,带上必要的行李,和诺埃尔一同去他的家乡。已经六年半了,宾的头发不知不觉又长回了跟之前差不多的长度。因为又要出门,宾又一次毫不留恋地剪短了头发。
晚上趁着夜色上了马车上,宾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需要什么吗?”诺埃尔立马转头问道。
“不,”宾往马车外张望了几眼,“……只是太久没出来过了。”
“你这样说让我更愧疚了……”
“知道的话就加倍补偿我吧。”宾完全不客气。
到达家乡后,诺埃尔在小旅馆弄到一间房间,因为他在家的房间让给了看护来住,所以他和宾暂时就住在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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