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一身黑衣上,银线刺绣的墨兰流过微光。他盯着床上安睡的人,眼中也渐渐涌起微光,却是水色的。
对方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心忽然皱起来。玄天伸手轻轻触碰,一瞬间,他的眉心皱的更紧。
玄天收手,定定的看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阴晴不定。
忽然,玄天俯身,凑过去含住他呓语不已的嘴。
“师兄……”
这两个字从二人紧贴的唇间溢出,少阳顿时平静下来,可是气息却渐渐弱了。
玄天骤然起身,摸了摸他的额头,面色一沉。渡了一道灵力过去,继而捏着他的下巴道:“不准死,你想躲着我?好,如今我少了许多顾忌。这一世,我便与你纠缠到底!”
少阳身上骤起高烧,脸上通红,气若游丝。虽不曾断气,却也终不再有任何动静。
东华看到这里,才明白当时自己为何被激的元神觉醒。
被人一面叫师兄一面做那样的事,对当初的他而言,可说是极大的冲击了。
但幸好,纵然重重误会阻隔,玄天依然不曾放弃他。也幸好,他也从未真正割舍过玄天。
一句低低的禀报从殿外传进来:“君上,钟离允求见。”
东华收起观尘镜,在榻上端坐:“进来。”
他眸色清浅,却比任何一个人的都亮。
今次且借钟离允之手带他出去,忘川尽头见了二位师叔,就算不是柳暗花明,也会得到一些收获。但愿那时,师弟能在天界洗脱骂名。
从今往后,他定要加倍对玄天好,待这一风波平息,无论玄天要他怎样都可以。
天涯海角,全凭他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不记得事情发生的背景~~~
☆、夏非满番外·无望
金行域上空爆出绚烂烟火,照亮魔境半边天。
时机已到,夏非满猛然睁开眼,打翻看守的兵将,冲出关押他的营帐。而后依照先前玄天的吩咐,点起无望谷数万将士前往金行域。
翌日,魔境动乱终于得以平息,叛党被一网打尽,玄天从此没了后顾之忧。
人人都说魔皇手腕卓绝,但只有夏非满清楚,玄天是真的铁了心的留在魔境,对天界不再有半点留恋。
两千年了,终于在三番仙魔之战时,东华磨光了玄天的最后一点念想。
感慨太多,夏非满却来不及回味。
捉拿罗鸩时,叛军放出的流火打向他胸前,他及时躲开幸免于难。可等论功行赏时,才发现颈间悬挂的定魂珠出了裂痕,也来不及向玄天告罪,他就慌忙赶回无望谷另寻一颗定魂珠安置那点残魄。
慌慌张张做完这些,夏非满才觉得自己傻。
偌大的魔宫什么没有,区区定魂珠,为何要赶回无望谷去取?
夏非满将定魂珠放在手心,直到确定珠子里发出的光泽没有变弱,这才放下心来,将它依旧悬在颈间。
夏非满知道,这全是因为习惯。
习惯了呆在无望谷,习惯了远离是非,习惯了在感到无望谷空旷时握住颈间的珠子,习惯了手心传来的寒凉,也习惯了失去那个人。
就像尊上习惯了失去帝君一样。
魔境的天总是一片昏沉,就算此时是盛夏,也只有隔着无望谷传来北极日光是明亮的。
夏非满是由山猫儿化出的精怪,本就不懂得做出很多表情,在无望谷中五十年,更是将他闷的少言寡语。比之来无望谷前,显得冷峻不少。
这不是个例,任何人在如此压抑警戒的环境里生存,都会如此。
无望谷往南是北极天将,往北是魔境兵马,自休战之后双方剑拔弩张,不算真正的风平浪静。虽双方明令不得越界,但隔着无望谷偶有谩骂,虽很快被领头的何止,可总归不愉快,双方对瞪更是常态。
今日北极正午,艳阳高照。几个魔境将士贪图那点暖意,趁着夏非满自顾自的出神,悄悄往前挪了挪,站在无望谷一丛墨兰边上晒太阳。
这点日光来之不易,偏偏对面北极天兵里头有两个顽劣的,将巨石推过去盖在那处裂缝上,墨兰丛上顿时一片黑暗。
这明显是使坏欺负人。魔境几个将士沉下脸,杀气腾腾的瞪过去,而对方毫不示弱,隔着谷缝遥遥传过来几声冷哼。
夏非满回过神恰好看见这一幕,脸上一冷,起身走了过去。
此时北极那边没有头目,只有几个心性浮躁的小兵,看见上将打扮的夏非满,便喊了一嗓子:“我们是为了加固裂缝,以免产生祸端,有疑问么?”
几个魔境将士气结:“你……夏统领,他们太欺负人了!”
夏非满虽然也很生气,却无法反驳。他本就不善言辞,而对方又是他所认为“阴险狡诈”的三界之人,因此他觉得自己语塞无可厚非。
他面色不善的盯着对面,冲身后摆了摆手:“回去,别给尊上惹事。”
话音刚落,只听南面发出一声异响,那丛茂密的墨兰重新被日光洒满。
对面那几个小兵低着头,哪还有半点放肆的样子。夏非满逆光看去,瞧见那里多了两个身影,一个是小兵的头目,另一个则在无望谷从未出现过。
但夏非满却认识。
“青阳仙使,您这是……”
那人道:“往后不必叫我仙使,我已经不是紫府洲的人。往日留着这缝隙也不见魔境滋事,你们不要无事生非。”
他面容虽沮丧,可说话还有几分力度,几个小兵唯唯诺诺的站好,再不敢说什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紫府洲做过仙使的,就算贬谪在此,也不失威风。
有个魔境兵将观察了夏非满的脸,小心翼翼的问:“夏统领,这北极新来的人,与你难道是故人重逢?”
故人重逢?
夏非满猛然握住颈间的定魂珠。
这分明是冤家路窄。
青阳显然也认出了夏非满,对方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法力高强些的魔人,不足以浪费什么心思。只对视一眼,他便扭头匆匆离去。扯碎俞生的魂魄一事,他认为是公事公办,天经地义,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而那段记忆夏非满却铭记于心,成了每晚惊醒他的噩梦。
夏非满恨恨的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不见,他才闷着头独自回了营帐。
夏非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心思就算再简单,也该明白一个道理。青阳待东华帝君就如同他对待玄天一样,如此忠心,若不是东华帝君默许,青阳怎么敢擅自动手抢魂魄。
可东华帝君为人和善不摆架子,为了止战不惜自尽,且无望谷中还在玄天手里救他一次,他对东华挑不出一丝错处。
而青阳,如今也不知犯下什么罪过,竟会让他一贯好脾气的主子将他流放到这里来。这倒是个机会,可他放走东华已经是忤逆玄天一回,万不能再挑起战事连累魔境。
两个害得俞生魂飞魄散的凶手,他一个恨不起来,一个恨的咬牙切齿却不能动手,夏非满感到很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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