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饮看了看赖大,微微一笑:“哦?你倒是说说,我的什么小心机?”
言郁道:“你让这几位扮演远道而来、饥肠辘辘的乞丐,实则偷偷将自己攒下的银钱埋在某处,再趁着人多之时,稍加点拨。一来给了你这几位熟人一个安身之所;二来你的挂摊从此赚了更多的银钱,倒实在是一举两得。”
赖大几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东饮有些不甘心:“你怎知他三人是我先前熟识的,而不是为报我一卦之恩,从此决定一菜一饭报答我的?”
言郁垂眸:“我就是知道。”
东饮愣了愣,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气氛一下子停顿下来。
赖大打了个哈欠:“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既然大家能聚在这里,那就是缘分,趁着酒菜未凉,赶紧喝酒吃肉吧!”
醉醺醺的鹰钩鼻早在等着这一句,愣头愣脑应和着:“大哥说的对,快喝酒快喝酒!这个是这小子压箱底的酒,平时我们碰都碰不得的!”
东饮道:“好酒可醉人,你可别像上次一样,吐的昏天黑地,两天都起不来床!”
鹰钩鼻道:“那是之前,爷爷我今时可不同往日了!不过我看你这位师弟可不像是能喝酒的人,不知酒量如何?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东饮道:“东来观向来不沾荤腥,更别说酒了!你也就这点胆色,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鹰钩鼻摆摆手:“你也是个酒量浅、酒品差的,喝多了谁都怕,到时候又嚷嚷着要找莺莺姑娘或者燕燕姑娘可就太麻烦了!就别瞎掺和了……”
东饮被堵的没了言语,转而投向言郁,看见他缓缓拿起手中的酒杯,微微发怔。东饮便道:“你从未喝过这些,别停他瞎白话,酒桌上赢了的算不上什么英雄,别担心,我和他比!”
言郁淡淡看了东饮一眼,没说话,顿了顿,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鹰钩鼻和麻杆道了声好。
言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酒杯之上,喉结动了动,似乎在回味,疏而慢慢皱起了眉。
东饮极为关切的看着言郁的动态:“怎么样?你还好吧?”
言郁慢慢摇了摇头:“不太好……”
东饮顿时紧张起来。
言郁憋了半晌,憋出了个酒嗝,以及上一句未说完的:“……喝”。
东饮停滞的心稍稍放下,便看到言郁“咚”的一声倒在了桌上……
在座的四人登时愣了,各自对看一眼。
东饮先一步晃晃言郁,感受到了他绵长的呼吸,这才确定他是真的醉了。
鹰钩鼻道:“这就醉了?怕不是真是第一次喝酒?”
东饮道:“东来观一向门规森严,你以为都像你?”
赖大起身道:“一口饭都没吃啊……罢了,我和你一起将他送到里屋休息吧!”
东饮架起言郁:“倒也不用,他那么瘦,不重的,我先带他进去吧,你们继续。”
酒醉之后的言郁安分的像是小时候,乖乖躺在床上睡得香甜,惯常挂在脸上的冷淡疏离之色也褪去了,显得清秀而安然。
东饮点点言郁的眉心:“我也在一直疑心是不是错认了你,哪有小时候的半点样子,唯独这个时候,让我确定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人儿。”
东饮替言郁拢了拢被子,看他睡得深沉,便轻轻准备走开了。不想却看到言郁皱了皱眉,叫了一声:“东饮……”
东饮应道:“我在。”
言郁听到声音,缓缓睁开了眼,定定看着东饮,眼中蒙着一层雾气:“我记得……”
东饮笑了笑,问道:“你记得什么?”
言郁看着东饮,却不说话了,闭了闭眼,似乎有些困了,忽而又睁开:“酒这么难喝,你为什么喜欢?”
东饮想了想道:“喝多了就不觉得了,甚至觉得好喝,而且酒也有好处,醉了之后能不去想那些烦恼的事。”
言郁道:“你有烦恼的事?”
东饮道:“谁都有。”
言郁道:“你烦恼什么?”
东饮落拓一笑:“这便不能告诉你了。”又道:“那么你呢?”
言郁眼睛偏了偏,又看向东饮,最终皱了皱眉:“头疼。”
东饮道:“头疼便睡吧。”
言郁点了点头,乖乖比起眼来。
东饮等了等,见他在没有动静,便起身出了门。
厅内的三个已有两个各自躺倒,独剩一个赖大还慢吞吞的吃着东西。
东饮笑笑:“又是这个场景。”
赖大道:“还好你忙着照顾他,不然这一桌子菜就又是我一个人独享了。”
东饮喝下一杯酒:“果然还是酒好喝!……别着急,马上就剩你自己了。”
赖大道:“你真打算一直瞒着那三人,叫这位‘师弟’?”
东饮愣了愣,笑了:“果然瞒不过你。”
赖大道:“你不是说你并没有追上那老道和你那小跟班,只身一人来了此地吗?这又是怎么回事?那老道呢?”
东饮道:“死了。”
赖大没了言语,过了很久方长长叹了口气:“生死有命啊。”
东饮道:“这些年浑浑噩噩,发生了很多事,但是好像却又什么都没发生,倏忽便过去了……”
东饮顿了顿又道:“不过都是过去事了……不提也罢……”
第203章 犯冲
那日一聚之后,第二日一早言郁便匆匆离去了,连个招呼都没打,酒醒之后的东饮一醒来便是晌午时分,揉着额角问起赖大,才知道言郁已经离开了。留下了一句轻描淡写的“多谢”。
那之后,东饮很多天没再见过他,原先的“每日一卦”也有很多天没有赴约了,东饮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想着东来观繁重的早晚课,那人能不间断的每日下山跑来这里一趟,求一卦“大凶”的卦象,然后翩然离去,第二日再安然无恙的前来,佐证东饮的“欺世盗名”,或许这样的把戏他已经腻了吧?
东饮收回思路,摇摇头笑起来,收起手中的凶卦:“大凶。”
面前的妇人看着东饮的表情有些心慌,声音发颤:“道长,我都大凶了你笑什么?”
东饮随机应变道:“我笑你有福了,卦象虽是大凶,但昨日我偶得一件宝物。”东饮掏出袖口的木牌,上面用红色的墨字走龙蛇的画着常人看不懂的花纹:“带上它,可保你平安度过这次的劫数。”
妇人翻来覆去看着那块粗糙的木牌,有些犹豫:“这玩应真的像大师您说的那么神?那么……贵不贵?”
东饮摇摇头,神秘莫测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刚要开口,妇人抢先一步道:“三个铜板?这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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