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灯闪了两下之后,就没发生什么。
何盛接着讲:“那个灵术师就想,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主要是他实在饿极了。他就瞄上了队伍里一个老头,他看老头有个大口袋,扎得严严实实的,天天抱在怀里。他想老头这么宝贝那口袋,口袋里肯定是吃的。又想,反正老头吃得少,他就趁晚上睡觉的时候去偷点吃的,回头赚了钱再补给老头就行。”
“当天晚上,夜很深了,他悄悄爬起来,找到那个老头。老头就平躺在沙地上,很不讲究,手里还抓着那个口袋。”
“他溜过去,想把那口袋从老头手里拽出来……这时候恰好刮来一阵风,戈壁里么,风大的很。关键是呢这阵风把老头盖在脸上的白帽子吹翻了。他吓了一跳,刚想倒下装睡,忽然一眼看见了老头的脸——”
何盛的声音已经压到不能再低,江天晓心跳如擂,胳膊上立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看见,那个老头,是睁着眼睛的。”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队饥民全都是鬼,它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鬼,还在往家乡赶,”何盛耸肩:“类似的故事挺多的,人嘛,总是想落叶归根。”
第三十八章
“……”江天晓脖子一缩,打了个哆嗦。
“啧,”何盛翻白眼:“我教你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点出息?”
“这和多久没关系吧哥……”说完又忍不住问:“那故事里那个人,他后来怎么逃脱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能把这个故事流传下来,那肯定是顺利跑掉了。”
江天晓心想这灵术师当得也太刺激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何盛继续教江天晓灵术。此时于朗已经离开了三个星期,远远超过了他当时说的“短则几天,长则半个月”。江天晓想给于朗打个电话问问,手机都攥在手里了,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又放下。
于朗不在的这些天,他心里始终烧着一把火,他尽力想把火焰压下去,却没能成功。如果再给于朗打电话——他怕自己一时冲动,再说出些什么来。
那就忍着。等。
短短三个星期,江天晓已经能简单使用灵术——虽然复杂的符箓和阵法他还是无法驾驭,但何盛刮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天赋这东西果然是比不了啊……”听了他的话,江天晓更加玩儿命的练习。他心想,是不是灵术练好了于朗就能高看我一些。
有时候用力过猛,灵力在四肢中乱窜,撞得他心肝肺钝痛。
“你他妈不要命啦!”何盛骂道:“悠着点!我不是让你慢慢来么!”
江天晓点头,却仍然狠命地练。他迫不及待地,想强大起来。
又过一周。
武汉已经彻底入冬——武汉的秋天是很短的,气温说降就降。这一天,江天晓的手机上接到了寒潮蓝色预警。夜里开始下雨,江天晓起身把房间的窗户关上,再躺会床上,就睡不着了。
他讨厌武汉下雨。北方的雨不是这样的——北方的雨是一场一场的,哪怕是多雨的夏天也很少连着好几天下雨。而武汉的雨连绵不绝,淅淅沥沥,能一口气下上半个月。湿漉漉的秋雨裹挟着寒意,仿佛能慢慢浸透到身体里。
江天晓像个虾米似的弓着腰,身上盖着软绵绵的被子,房间里空调暖风开到23度。他想于朗现在在哪呢?马上就一个月了,何盛一点也看不出着急,估计是和于朗有联系。但于朗在哪?我不知道啊。
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解锁,屏幕的光刺得江天晓眯起眼。
现在是凌晨三点零二,不是个适合联系的时间,无论是打电话,视频聊天,还是发微信,都不适合。
江天晓又把手机屏幕的锁锁上,屏幕黑下来。
雨珠滴滴答答落在窗户上,武汉总是在夜里下雨。
江天晓再次解锁屏幕。
他给于朗发了一条微信:于老师,岩木阵好难啊。
江天晓想,好像于朗手机上设置的微信消息提醒是振动——那很好,应该不会吵到于朗睡觉。
又暗骂自己,装什么装,真怕吵着于朗睡觉你别发啊。
他细细斟酌了一番,他本来想发“于老师,武汉降温了”,但觉得这样太矫情,于朗很可能回都不回,想来想去便发了“岩木阵好难啊”,于朗一定会回复消息指点几句吧?行,无论他回复什么,他回复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江天晓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他准时起床,手机左上角的小灯一闪一闪。那是有新消息的提示。
江天晓的胸口震了一下,他不断告诉自己,估计是天气预报……或者手机欠费的短信……
摁亮屏幕,是微信。
于朗的。
“你都学到岩木阵了?进度很快。驾驭岩木阵的关键在于背腹坚挺,此外岩木符要画好,这很考验功力。”
天,40个字。
江天晓想我已经多久没和于朗说过话了?
“好,我会注意,谢谢老师。”想了想,又斗胆加一句:“您什么时候回来?”
于朗没回。
于是一整个上午江天晓都时不时瞄着手机。
何盛不爽:“江天晓你能不能专心点?你网恋了啊你?”
江天晓默默叹气,我倒想和于老师网恋……哎怎么又在想这些。
傍晚时于朗回复微信:“很快回来。”
很快是多快?
很快就是很快。
当晚,江天晓正被何盛抓着分辨不同鬼魂的“域”,大门被打开了。
江天晓愣愣地,看着于朗拎起拉杆箱,换鞋进屋。
他穿着件黑色棉夹克,深蓝牛仔裤,一双厚底皮靴。脖子上裹着灰色围巾。
“……于老师,”这个瞬间江天晓竟有些语塞:“你……你冷不冷?”
围巾都裹上了,大概是不冷的。江天晓纯属没话找话。
于朗倒是很配合地点点头,语气还是淡淡的:“有点冷,武汉怎么一下就降温了。”
“不是吧,”何盛笑:“武汉再冷能有北京冷吗?”
原来是去北京了。
于朗没接何盛的话,只说去洗澡,拎起箱子进了卧室。
很快他拿着睡衣走进浴室,水声哗啦啦响起来。
“盛哥,”江天晓小声问:“于老师去北京干什么了?还……去得挺久。”
“他每年都要去北京待几天,有时候时间长有时候时间短,”何盛顿了顿,压低声音:“似乎是和他的病有关,可能是去接受治疗?”
江天晓一怔,这段时间于朗健健康康,他差点都忘了于朗昏过去时脖子上的黑色动脉。
“行了,他不愿说你就别问,”何盛看着浴室的门,说:“可能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大风不是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