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朗洗完澡出来,看着何盛江天晓,说:“不是在讲‘域’么,继续。”
“继续继续!”何盛胳膊肘撞撞江天晓:“最普通的缚地灵的‘域’有什么特点?复述一下。”
“缚地灵……”江天晓强迫自己把目光从于朗凸起的锁骨上收回来:“缚地灵的‘域’,是有界限的,范围很小,比如某个房间,甚至两条斑马线之间也有可能……”
何盛点头:“嗯,那再说说鬼魅的‘域’有什么特——”
“慢着,”于朗打断何盛:“缚地灵的‘域’由于范围小,通常阴气极弱,难以发现。最有效的方法是用送灵散——你说说送灵散怎么配。”
于朗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走到江天晓面前。
江天晓陡然紧张起来。
“送灵散……是……是硫磺、木炭按二八比例点燃,再向火焰中加入制成一年以上的纸钱,一把泡过的大米……吧?”
于朗挑眉,勾起唇笑了一下:“不错。”
江天晓被他笑得低下头,不敢看他。
“今晚早点休息吧,”于朗对两人说:“明天早上有些事和你们商量。”
江天晓一晚上没睡踏实。
他太激动了。
于朗回来了,于朗冲他笑了,于朗现在就和他睡在同一屋檐下。
光是想着就心里软麻,半睡半醒间,脑子里全是于朗。
一激动,第二天早上就睡过了点。
好吧,昨晚也忘了定闹钟。
起床时于朗已经在厨房做饭,江天晓和何盛吃了一个月泡面做早餐,此时闻着厨房里传出的丰富的香味,都忍不住凑了过去。
“出去。”于朗头也不回,干脆地说。
两人只好讪讪退出厨房。
“江天晓,”于朗把锅里的炒饭铲进碗里:“你这段时间早上几点起?”
“一直都是六点!”江天晓连忙解释:“就是今天……今天……呃。”
今天起晚了,原因不可说。
好在于朗也没再问。
这次是肉沫炒饭,放了切碎的泡豇豆进去,外加一人一个煎蛋。又打一锅西红柿鸡蛋汤,饭是咸的汤是酸的,正相宜。
江天晓和何盛狼吞虎咽连连添饭,于朗最先吃完,起身,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摊开放到桌子上。
《每日北京》,日期是半个月前,皱皱巴巴的。
报纸右下角的一小块报道被圆珠笔划了圈。
《朝阳区某重点中学教师被曝嫖娼》
“11月17日,朝阳区派出所开展本月第二次扫黄行动……某重点中学教师迟某因嫖娼被拘留一周……”
何盛咽了嘴里的饭:“这怎么了?”
“这个人,”于朗用筷子的另一端点了点“迟谋”两个字:“联系了我。”
“啊?”何盛笑:“怎么说?给他销拘留记录吗?太看得起咱们了吧。”
“他想请我们帮忙找人,”于朗说:“他说他女朋友失踪了。”
“不是吧,”何盛叹气:“他都因为嫖娼被拘留了,那女朋友还能跟他谈?这人估计脑子有病——要不就是他女朋友故意躲着他,他想让咱们帮忙找。”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人太不靠谱,”于朗垂眼盯着报纸上那则报道:“但是他坚持说这则报道是污蔑他——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说他就是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被污蔑成嫖娼,换句话说,那些人说他女朋友是妓女,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懂,”何盛诚恳地摇头:“小江懂吗?”
江天晓也摇头:“呃……我也没听明白。”
于朗叹了口气,抱着手臂看向两人:“那我直说吧,这桩生意我接了。因为我用他找到的他女朋友的头发做了一个粗略占卜——他女朋友非生非死,已经成鬼了。”
第三十九章
北京,位于丰台区的一栋老旧住宅楼。
上楼时江天晓险些被楼道里乱七八糟的废品绊倒,何盛一把拽住江天晓的领子,才避免江天晓砸到于朗后背上。
“这边……比较乱,”走在最前面的年轻男人温声提醒:“几位小心。”
他家在顶楼,六楼。
男人开门,进屋,扭头说:“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请直接进来吧。”
江天晓跟着于朗在沙发上坐下,默默打量这四十平出头的房子。
第一感觉是乱。
袜子衣裤扔在房间角落,一条女式丝巾挂在液晶电视上。原木茶几上堆满烂七八糟的小物件,刮胡刀,指甲油,棉签……甚至还有一枚小小的未开封的,杜蕾斯。
男人把茶几上的小物件一一收拣进一个塑料袋,说:“稍等,我去泡点茶来。”
没一会儿又走过来,面带歉意:“家里的红茶喝完了……”
“不要紧,”于朗说:“直接说正事吧。”
男人点头,搬来个椅子在三人对面坐下。
“我叫迟洋,迟到的迟,海洋的洋,”他说得很慢,带着点沙哑:“是这样的,我的女朋友……留了一封信给我后,失踪了。我实在找不到她了,想请您三位帮忙……只要在我承受范围里,报酬多少都可以。”
直到这时江天晓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他带着副黑框眼镜,眼睛挺大,有很深的双眼皮,一张长脸。若不是那一下巴青色胡茬,该是个看着很斯文的人。
“帮你找女朋友可以,但是有两件事,我必须先和你说明,”于朗的声音放轻了些:“第一,那天我用你女朋友的头发做过简略占卜,我……当时给你说过了,情况非常不乐观,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第二,既然找人,那么你要把一切情况,如实相告。”
于朗说到“最坏的准备”时迟洋明显颤抖了一下,他低着头,哑声说:“可以……无论如何,我要找到她。”
“嗯,”于朗看向江天晓:“你把纸笔拿出来,做一下记录。”
“我们在一起两年了,今年……八月份开始吧,我爸妈经常和我打电话,催我回老家相亲。他们说反正我在北京也买不起房子,干脆回老家当老师,或者考个公务员。我只能一直敷衍他们,找各种借口,但因为这件事,和我女朋友有了一些矛盾。”
“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家人,你谈恋爱了?”何盛问。
“因为……”迟洋沉默两秒,说:“我家是兰州的,我们那边……观念比较落后,我女朋友比我大一些,家里肯定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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