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试百灵的巴掌不灵了,小孙子还在哭。
爷爷不高兴,他砸了像,爹当然不高兴。
二儿子也平静下来了,平静背后是深深的恐惧,他咬着唇,怎么也止不住上下牙齿战栗磕碰。
外头艳阳高照,屋内却阴冷入骨,寒气从天灵盖直穿脚底板。
小孙子一直一直哭,骂他打他都没有用,大儿子一直一直找不到人,大儿媳妇恐慌了,惊惧了,绝望了。
她求到了宗祠公面前,死命磕头。
宗祠公伸出三根手指,大儿媳妇呆了一下,颤颤巍巍地掏出了存折,正要递过去。
二儿媳妇披头散发地跑进来,声音又尖又细,“爷爷说不给,不给不给不给。”
大儿媳妇怔了下,扭头去看儿子,小孙子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嘴里喃喃着,“爷爷说不给,不给不给不给。”
大儿媳妇彻底绝望了,她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宗祠公,却见对方瞪大了眼,见鬼似的看着二儿媳妇,狂叫着跑了。
二儿媳妇流着口水,眼眸里泛着血丝,咬着手指,那五个手指早已被她咬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她看着大儿媳妇,面无表情地笑,“嘿嘿嘿……”
继二儿媳妇疯了之后,范家又出了事端。
大儿媳妇带着儿子搬出了范家。
大儿子失踪了。
二儿子沉迷于阴阳邪术,渐渐人不人,鬼不鬼,活像具行尸走肉。
究其缘由太过邪门,十里乡邻也不敢多嚼舌根,免得惹祸上身,平日遇上范老头屋里人都绕道走。
二儿子乘夜摸进了范氏宗祠,疯狂地扫荡着案桌上供奉的古籍族书。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他一本一本的翻,不放过任何一个字,可是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痛苦地放下书,他盘腿坐着,看着宗祠里的灵牌,眼神空洞。
阴冷的风又来到了他的身边。
嗒——
嗒——
脚步声一下一下,像踩踏在人的心里,伸出触角攥紧他的心脏。
二儿子呆滞着,没什么反应,这个声音他听过很多次了,很多次了。
冰冷僵硬的手从身后摸上了他的下巴,缓慢地摩挲,手指一个一个地张开,沿着脖颈线条往衣襟里滑。
他颤抖了一下,一条湿冷的舌头舔上他的耳垂,描绘着耳廓,湿哒哒的粘液流了下去,带着腥味。
脊背贴上一个阴冷坚硬的胸膛,一只脚伸了过来,黑色棉裤,光着脚,干瘪如树皮。
二儿子浑身抖如筛糠,那只脚环着他的腰,挤入他双腿间,隔着裤子,脚趾头有一下没一下,娴熟地撩拨着。
他触电似的抽搐痉挛,拼命咬着嘴唇去抵抗恐惧和**带来的双重刺激。
一只手大力扳开了他的嘴,枯瘦咸湿的手指伸进了他嘴里,逗弄他的舌头,泥土和腥臭的味道在味蕾泛开,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已经适应得不再犯恶心。
整整七天,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跑不掉,一次又一次,他怕了,也不敢再逃了。
……
他被按在呈放灵牌的案椟上,臀部高抬着,双腿屈辱地不着地。
那个东西强硬地挤了进来。
“……痛。”
手指扣住桌沿,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好痛,全身都痛,哪里都痛。
身后撞击依旧,坚定不移。
一遍两遍三遍,翻来覆去,朦朦胧胧里,一片无边的黑暗。
“再逃,做死你。”
那个喘息的声音说,沙哑低糜,缠绵悱恻。
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我们回家。”
☆、04 孽
细雨蒙蒙,如烟如雾。
整个范宅静悄悄的,空荡荡的,屋檐下的积水漫过走廊,在院子里滩出一个小水坑。
二儿子仰着头,直挺挺地躺着,眼神空洞洞的,深黑不见底,比在他身上的大力动作的死尸更像死尸。
死尸的手脚不再干枯狰狞,血肉饱满,人模人样。
难道是因为采阳补阳?
呵呵呵……他喉咙里挤出一串嘶哑的怪笑。
屋里一丝光也没有,黑暗汹涌而来,淹没了他。
一夜过去。
公鸡打鸣了,那只死尸终于餍足了,离开了。
二儿子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夜夜笙歌,他觉得他快死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救他呢?
大哥?
大嫂?
甚至他那个疯傻的妻子也好。
范家人一个个全都不见了。
不,他心里生出强烈的不甘和怨恨,不该是这样的。
双腿无法并拢,根本站不起来,他连滚带爬,拾了把锄头,勉强走出了门,沿着上山的路径而去。
雨丝砸在他青灰透着死气的脸上,青青紫紫,一丝不挂的身体上。
所幸天气恶劣,范家村人几乎都闭门不出,沿途了无人迹,他顺利地爬到了范老头的坟前。
孤坟静默无声,青碑如昨昔。
他挖了很久才挖出了棺木,撬开棺材板,里头空无一物。
他呆了一下,心底的那丝侥幸彻底湮灭了。
好恶心,好脏。
他将手指伸进喉咙里,干呕着,拼命地抠着。
吐了一地的苦水,胆汁,混着鲜血。
头越来越重,重得摔在了地上。
雨越下越大了,一个人影从树影里走出来,鬼鬼祟祟地接近了他。
范家大门一直紧闭,邻居心道不妙,范老二不会闷出毛病来吧,敲了门,门没落锁,屋内屋外寻遍了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范家老二也失踪了。
人们奔走相告,这消息立刻像落在心间的刺,扎得生疼。
范家邪乎诡异的事闹得人心惶惶,宗祠公决定请东边深山寺庙里的高僧来做场法事,驱驱邪。
杨枝净水,遍洒三千。
焚香请愿,满院的梵语佛音,范家村人紧张地看着僧侣们绕着圈,转着佛珠,满口的摩诃般若波罗蜜。
仪式半途,大儿媳妇拉扯着儿子闯进来。
彭彭地对着主持方丈磕头,“大师,求您救救我儿子,救救他吧,救救他——”
众人唏嘘一片。
只见那范家小孙子歪着脖子,眼皮外翻,嘴角涎液横流,手脚不自然地扭曲着,分明成了痴儿。
“众生于身、口、意所造作之恶业能蔽障正道,故称业障,孽也。 ”方丈念了声佛号,“解铃还须系铃人,因果还报啊,施主自省吧。”
大儿媳妇僵住了,脸色灰白。
她突然凄厉地惨叫一声,对着天空手舞足蹈,“我知道你怨我们!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怨我们不掉着你最后那口气,可是你快死了啊。”
她越说语速越快,在场的人听得目瞪口呆。
“你为什么还想活着?!还不肯死,你不该活着!不该活着!”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有什么全都冲我来啊!”她又哭又笑,形容癫狂,神色愈发怨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个龌龊的事!两个儿子还满足不了你,居然还想对孙子下手……你要脸不要脸啊!!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早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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