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穆朗玛之魔_[美]丹·西蒙斯【完结】(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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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1925年的登山绳在受力过大的情况下往往会突然折断。

  我之所以想到这一点,是因为我注意到让-克洛德的那一大卷绳子看上去是如此巨大,不仅他开始攀登时盘绕在他胸口上的绳子足有200多英尺长,而且现在像一张蜘蛛网垂悬在冰壁上的绳子比以往我们用过的绳子都要粗。

  让-克洛德继续垂直攀登这座不可能攀登的冰壁,在不得不躲避蜂窝冰或外露的冰块时,他只能向左或向右移动几英尺或几码,如此一来,他身后留下的那些固定绳索看上去真有点儿像是蜘蛛网了。

  理查刚才从他背心口袋里把金表拿了出来,一直盯着看。我知道这块表还是一个计时器。他在给我们的朋友计时。

  此时让-克洛德的身形已经变得非常小,他到达了这面垂直冰壁180英尺左右的高度,那块15英尺宽的突出岩冰就在那里,他把最后一枚冰锥嵌入冰壁和突出岩冰的连接处,他把胸口或腰部(距离太远了,很难看清楚)安全带上的锁扣扣在连接这枚冰锥的一根粗带子上,然后冲着下方大喊(听上去只有一点点呼吸不畅):“多长时间了?”

  “二十一分钟。”理查收好表,大叫着回答他。

  我可以看到让-克洛德摇了摇头。他戴了一顶松松垮垮的红色绒线帽,和贝雷帽不太像。“要是多加练习,我只要用一半的时间,而且……”他透过张开的双腿形成的V字型垂直向下看过来,“……我想用掉的冰锥也会更少。”

  “让-克洛德,你已经让我们刮目相看了,”理查喊,“你已经证明了你的新装备!棒极了。现在下来吧!”

  那个身体套在安全带和系带里向后仰、在我们上方差不多200英尺高处的人摇了摇头。他喊叫了几句话,可我和理查谁都没听清楚。

  “我是说——‘登顶’。”

  他又喊了一遍,再一次从双腿之间低头看着我们。

  我急坏了,紧搓着双手,这么做一点儿用也不管,因为我才是我们三个之中擅长攀爬近乎垂直山壁的人。我应该喜爱接受这种垂直攀爬的挑战才对啊,有很多暴露在外的裂缝性岩石,甚至并不十分危险的突出岩石都是又一次挑战。可现在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在自杀啊。

  当时我就意识到,我真的非常讨厌冰川。带着这些愚蠢的安全带和叮当乱响的金属去爬珠峰这个想法似乎突然之间变得可憎无比。既令人讨厌,又荒唐透顶。英国登山者经常嘲笑在坚硬的岩壁和斜坡上使用金属挂钩、岩钉等物的德国登山者和少数法国登山者,给他们冠上“嗜血铁怪”这样的称号。

  在那一刻,我还意识到自己原来是那么紧张不安。和这两个人一起攀登高耸的阿尔卑斯山脉的壁架、山脊、岩壁、峰顶或斜坡时,我从不曾有过这种紧张感。

  我抬头看着,盼着J.C.能下来。他剩下的绳索足够长,可以借之下来。如果他相信那些该死的冰锥的话。

  让-克洛德・克莱罗克斯既没有借绳索下降也没有快速沿着上去的路下来,那个时候,也就是六十五年前,他做了一件令我难以置信的事情。

  首先,一条绳子此时依旧连着J.C.胸口部位的安全带和他插入这面冰壁顶端垂直部分的一个冰锥,他向后倾斜,一直到这条5英尺长的索带绷紧,使他几乎与冰壁处于垂直位置。随后,他把两把冰锤尽可能远地凿进突出岩冰里。然后J.C.抬起双脚,太吓人了,我赶紧把目光移开,又回头去看,等着瞧他是怎么掉下来的,然后他把他的冰爪和脚指处的冰爪牢牢地楔入垂直冰壁和水平突出冰岩接缝部位的折角处。

  他不知怎的就这样水平地悬挂在那里,一边用一只手臂支撑着他整个身体的重量,一边插入长冰锥,他只能猛击冰锥,以便把最后几厘米凿进去,我听见钢锥穿透冰层楔入坚硬岩石的声音,然后他把一个挂钩和一条双拴绳皮带别在那枚冰锥上,然后下降身体,最后他的身体只依靠绳索水平悬挂在突出岩冰下方差不多7英尺的地方。

  然后,每次向内摆动时他都使用抵在垂直冰壁的钢制冰爪尖端,他开始来回摇摆身体,完全依靠一枚冰锥和一条绳子,身体并不接触冰壁或突出岩冰,只是会一次次地蹬踏冰壁或突出岩冰,每一次都更用力,以便可以更大幅度地向外摇摆。

  “圣母玛利亚。”理查低声说。也可能这话是我说的。不过我真记不清了。

  可我真真切切地记得,让-克洛德在20英尺宽的突出岩冰下不停向外摆动,而当他把两支冰镐都使劲插入了他上面的冰顶时,他停下了摇摆动作。只有一把冰镐牢牢地嵌入了冰顶,不过他还是拉升身体,以便使他水平悬挂的绳索能够变松。他开始一阵猛踢,最后,靴子前端的冰爪尖头再一次嵌入了冰顶。然后他把另一柄冰镐用力敲进冰顶。

  所有的登山者都必须有强壮的身体。在我们的前臂上你会看到大块肌肉,其他运动员则很少拥有,更别说“普通”人了。不过像那样不止是水平悬挂,因为他脑袋的位置比爪尖嵌入冰层、绑着冰爪的靴子还要低,而且这么做时完全凭借双手握住短冰镐的力量支撑,凭借两只前臂和上臂的力量。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他做到了。

  然后他松开一把冰镐。他的左手在安全带上摸索着,然后从悬荡着的装备袋里拿出一枚冰锥。

  这枚冰锥突然从他的指间滑落,然后掉到了200英尺下的下方,这说明当时他的手指已经快没有力气了。这枚长冰锥砸到了我和理查之间的一块低矮的砾石上,反弹开来,激起一串火花,落在四周的积雪上,我俩赶紧躲开。

  J.C.冷静地伸手又拿出一枚冰锥,然后正了正袋子,以免更多的装备掉出来。让-克洛德交换了下握住嵌入冰顶的冰镐的手,所以此时他的重量全部由左手支撑,然后平静地把最后一个起锚固作用的冰锥旋拧进去。他从安全带里拿出一个很小的钢制破冰工具,把这枚冰锥旋拧进最后一部分冰中,然后将其使劲儿敲进冰下的岩石里。我真搞不懂,在他做这些事儿的时候为什么没从那块突出的岩冰上掉下来。

  他又把安全带上的皮带放松了七八英尺,然后开始大幅度地来回摆动,而他的脑袋和双脚都比他的躯干低。在他向外摆动时,最远的距离超过了突出岩冰的边缘。他来回摆动着,我等着看、等着听嵌入冰顶的两枚冰锥弹出来,然后他急速顺着冰壁掉下30或60英尺,而这几乎肯定会把他摔得不省人事。而我和理查两个人中得有一个不得不顺着固定绳索爬到冰壁之上,把我们那位失去意识或者已经摔死的朋友救下来。我可不希望上去的人是我。

  让-克洛德并没有掉下来,他摇摆的弧线反而超出了突出岩冰的边缘,甚至摇摆到了突出的冰石之上,在第二次摇摆到这个距离时,他把两把破冰锤的弯曲镐头用力凿进冰层。

  他每次拉出一把破冰锤,向上拉升身体,越来越高,再一次凭借手臂和前臂的力量支撑整个身体,到了这个时候,因为紧张和毒素,他的手臂肯定已经开始颤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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