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一个普通人永远无法理解这种痛苦。每一个训练项目,我都要全力以赴,不容有半分差池。所有的训练项目,没有重点,没有主要次要的区分,而且我没有退路,只能承受。因为每一天,我都有可能参加行动任务,所以这个训练计划,根本就没有时间上的安排,他们十六个人要做的,就是竭尽他们所有的能力,把他们擅长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强加于我。
不过,我的训练在三天后,就只剩下了十五科。格斗搏击的项目,是我最早达到训练目标的一项内容。
格斗搏击的教官是国内公安系统的散打冠军。我过高估计了他,当我和他对练的时候,我和其他训练科目一样,脑袋里只想着竭尽全力。两个回合,我把他的颈椎卡错位,他当时就昏迷倒地,被医务人员抬出去。我马上就想明白,他和我不一样,他虽然是散打的全国冠军,可是他的格斗经验都来自于比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在赛场上怎么会真正的用性命相搏。而我不同,我的每一次搏斗经历,都是真真正正地在战场。部队训练我的,都是一招致命的招数,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因为就算只是慢了一秒钟,自己就有可能要面对死亡。
我曾经悄无声息地连续割断三个越南军人的喉咙,也在正面交锋中,用最快的速度将敌人徒手击毙,让他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思考过多的问题,这种时刻,我考虑的事情,只能是生死,只有干掉了敌人,才能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一个星期后,我真的被限制用汉语交流。这些训练教官全部能熟练使用英语,在我的面前,就算是他们彼此相互交流,也不再说一个汉字。
于是社科和自然类知识的训练,变得更加困难。我只能尽量去揣摩他们说话的意思。但是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在这种环境下,我才能快速地学习英语。党代表专门开恩,每天给我一个小时,让我独自一人背英语单词。
我每天要背五十个单词,背了就不能忘记。单词是我自己随机选择的。我会把训练时候遇到的不懂的词语,用心记下,再在词典上找出,然后记下来。语言教官的工作,只是纠正我的口音和语法上的错误。
我当初以为,游泳和潜水训练对我来说,一定和搏击训练一样简单。可是我错了。一个星期后,他们把我带到当初我进来的那个巨大的空间。
除了训练我游泳潜水的教官,其他人都退回去。铁门关上后,四周的墙壁,忽然冒出无数的水柱。这些孔洞,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涌入进来的是海水。我明白了,这个空间是用来测试潜艇性能的实验船坞。
水上升得并不快,四十分钟后,水面才漫过我们的头顶,我和这个游泳教练开始踩水。他这时候告诉我,他曾经在横渡琼州海峡的比赛中,得过名次,他从小就在海里捞珍珠贝壳谋生。
他不停地跟我讲,人在海水中,该如何适应海水的流动节奏,该如何最大限度地节省体力,如何保持身体热量不在海水里散失……他叮嘱我不要告诉别人。虽然我当时很不相信他的方法,但后来证明他是对的。
我们在摄氏十八度左右的海水中浸泡了五个小时后,海水把这个空间全部灌满。训练我游泳的教官再也不能和我用语言沟通。然后我们在海水中潜泳了六分钟。一般人停止呼吸的极限是五分钟,从缺氧四分钟开始,大脑会开始因为缺氧而昏迷,进而脑细胞开始死亡。这是训练医疗和自救的教官告诉过我的。我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话,在我大脑清晰闪过。
我的体格较常人健壮,我挺过来了。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我几乎每天都要重复一次,只是,再去那个潜艇的实验船坞,我都是直接从孔洞中潜入。我们在里面用各种复杂的动作,完成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操作。
我开始接受武器操作训练,从冷兵器时代的弓箭到现代的导弹轨迹运算,都在学习内容之中。
时间过了两个月了,但是我还没有接到行动的命令,十五个教官的脸色愈来愈沉重,这意味着,行动很有可能被取消。行动取消的后果,就说明另外一个部门的行动已经失败,而失败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国家对我训练的投入,完全不计较人力物力,从教官的身份,到这个训练基地的安排,都说明国家非常重视这个任务。我也很紧张。
气候、天文、地理的课程,我接受得越来越快。这几个教授传授知识时都是用英语,语言教官成了无足轻重的人。
社科类的教授向我不厌其烦地重复马汉的《海权论》,我已经能飞快地告诉他:“谁掌握了世界核心的咽喉航道、运河和航线,谁就掌握了世界经济和能源运输之门;谁掌握了世界经济和能源运输之门,就掌握了世界各国的经济和安全命脉;谁掌握了世界各国的经济和安全命脉,就(变相)控制了全世界。海洋才是地缘政治的关键,国家之间冲突,将从陆地转移到海洋。国家之间的博弈,就是海洋的利益争夺。”
这些论点,已经刻在我的心中。我现在可以完全肯定,我的任务,甚至我的命运,将和海洋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这一天终于到了,王主任回到这个基地。我和训练教官们列队站在圆柱形的空间里。
王主任一进来,就说道:“训练结束,行动开始。小吴,马上跟我走。”我连和教官们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马甲传给我的文档就写了这么多内容。我看完后,主动给马甲发了消息:“很明显,你的父亲在海洋上打了十四年的仗。”
隔了两天,马甲回复:“蛇哥,如果仅仅是打仗这么简单就好了。”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战争更激烈复杂吗?我慢慢推想,从马甲的父亲在基地训练的时间来算,中国和别的国家发生过什么海战没有。印象中,好像我国只是与越南在海上发生过军舰炮击事件,但仅仅是个冲突,并没有上升到战争的级别。
马甲父亲当年执行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任务?我还在思考,马甲又给我传来新的文档。我迫不及待地把文档打开。
第三章 寻找曹沧
第二份文档里的内容,我仍旧把老吴的文字略作修改,他写的文字很罗唆。
我尽量把一些不必要的细节删掉,比如上面他很详尽地描写接受社科和自然类知识的细节,我就省略了,仅仅挑出我认为最有趣的训练内容,整理出来。
马甲以后给我传过来的文档,我也会作相同的处理,把不必要的内容忽略,尽量把这些文字在顺序上重新合理排列。这一点,我就不再专门提示大家了。
王主任飞快地带我向基地外走去。外面的世界和我来的时候一样,也是夜晚。即便如此,我的眼睛暂时还是没能适应开阔的空间,只感到眼前一片模糊。毕竟我在地下的世界,过了两个多月不见天日的生活。
这次我们上的是一架载人客运小飞机。我在舷窗上看着夜空,夜空一片明亮。根据天上星座,我能确定飞机的航向是向西的。根据当前的气温和季节,我能确定我们的基地是靠着渤海的省份,不是山东就是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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