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庆寿放弃了。
站在一边,方浊拱手:“承让。”
郑庆寿仔细的看着方浊,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用了几分力气跟我角力?”
方浊想了一会,“两分。”
郑庆寿不停的点头,“我没见过这么大力气的术士,看来开山术士果然名不虚传。”
“我是清静派的传人。”方浊纠正。
“你爹一定是姓马。”郑庆寿说,“我之前听说过这号人。西北马家军里有开山力士。”
方浊:“你力气用完了吗?”
“用完了。”郑庆寿苦笑,“灵宝派的修为已经全部耗尽。”
“我来这里是必输无疑,”郑庆寿说,“我也不明白张真人为什么要把我派到这里来送死。”
寻蝉和方浊立即明白了郑庆寿刚才这句话的意思,郑庆寿凭借修为续命,他的修为耗尽,人也就油尽灯枯。
方浊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八分力气都放在调动阵法,你应该早就知难而退了。”
“怎么可能,”郑庆寿说,“张真人是让我来这里,让你给我送终的啊。”
方浊没有听懂郑庆寿在说什么。
郑庆寿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看着牛扎坪在峡口之南,长江奔腾,山峦雄踞,云雾袅绕,“好地方,埋在这个地方,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
寻蝉舒了一口气,这一关,她和方浊挺过去了。
郑庆寿慢慢沿着悬崖行走,走到了一个大树旁,靠着大树坐下来,看着远方。方浊和寻蝉走到郑庆寿的面前,“需要我们给你安葬吗?”
郑庆寿没有回答,只是木然的看着远方。
方浊问:“前辈是需要入土,还是火化?”
寻蝉说:“他的意思很明白,他就想一直坐下去了。不想在惊扰。”
方浊对着郑庆寿说:“是吗?“
郑庆寿没有回答。
“他坐下的那一刻,”寻蝉说,“就已经死了。”
方浊把手指伸在郑庆寿的鼻孔之下,果然早已没有了呼吸。
寻蝉看着方浊的眼睛积满了泪水。
“他死了,”方浊慢慢说,“他是王师兄的敌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恨不起来他。”
寻蝉拉着方浊,给郑庆寿行了一个道礼。
“你还不知道吗?”寻蝉对着方浊说,“你不是可怜他,你只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你和王鲲鹏和徐云风的宿命而已。你在可怜你们自己。”
玉衡胜。
只有万永武了。
徐云风对着万永武说:“再问你一句,你服不服?”
万永武叹口气:“服了,天下唯一的过阴人,脚踏阴阳两界。要说我不服,就没天理了。”
徐云风问:“听说张元天也是过阴人,跟我如何。”
万永武回答:“他出不来,已经不是过阴人了。”
徐云风:“你已经被我撕了多少次?”
万永武回答:“不记得了。”
“十六次。”徐云风说,“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师父没说过吗,你分第十七次的时候,身体就扛不住那个聚魂的东西了?”
“不是什么东西,”万永武谨慎的说,“是定魂珠。”
“如果我用定魂珠,”徐云风说,“我能支持多少次。”
万永武摇头,“无穷尽。”
徐云风笑起来:“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你的这个东西我不要了,我替你保管,等你的后人来拿。”
万永武吃惊的看着徐云风,“你明明能用定魂珠击败张真人。”
“我不喜欢无穷尽。”徐云风说,“我喜欢有始有终。”
万永武被徐云风说的话镇住,“真的有你这种人?”
“以你的能力,”徐云风的声音变小了,“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其实看见人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万永武说,“你应该是诡道的挂名,王鲲鹏的同门。诡道吕泰有你们两个传人,也是情理之中。我之前也想过,绝不会以王鲲鹏一人之力,与张真人抗衡。”
“张真人知道我了吗?”徐云风问。
“我知道……”万永武迟疑片刻,“就等于他知道了。”
“那好。”徐云风长吁一口气,“我不用在躲在暗处了。我跟他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斗一场。”
万永武把定魂珠从嘴里掏出来,递给了徐云风。万永武不愿意承受撕裂之苦了,他知道面前的这个诡道挂名,完全有能力再撕扯他一次。
鹿真派的定魂珠虽然能够聚拢三魂七魄,肢体再生,但是无法免除忍受撕裂的痛苦和死亡的绝望恐惧。
万永武连续承受了十六次,已经赢得了徐云风的钦佩。
徐云风接过了万永武的定魂珠,“你不会认为我出尔反尔,用你的这个宝贝吧。”
“怎么可能。”万永武笑了一声,“这句话你自己都不会信。”
徐云风拿着定魂珠,陷入了回忆。
“当年有个人,承受了二十三次现世轮回,生不如死。”徐云风说,“其实我都能理解他的痛苦。你的也一样。所以你的确是七个点传师里最厉害的一个,不仅仅是法术,还有你的毅力。”
万永武摆手,“败军之将,没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办?”徐云风说,“你还能活很久,如果你不再比拼法术。”
万永武说:“你也知道进入摇光的点传师,就再也出不去了。”
“第三轮的人就要来了。”徐云风指着江水中心的小船,“你没定魂珠,估计承受不了,你就去船上呆着吧。临江而渔,多少道家一辈子到头,就这样了。”
万永武拱手:“多谢。”然后慢慢的走到了江水里,他的身体已经比常人都不如,勉强爬到了船上——他这辈子的归宿。
徐云风把定魂珠扔给了人傀,“反正我不用,也不算出尔反尔。”
万永武已经完全不在介意世间万物,眼中只有山水一色。
摇光胜。
王鲲鹏看着旌旗上的七星开始流转,发出青光。
黄坤雀跃起来:“全胜了!”
策策看着王鲲鹏,“他有你这个徒弟,一定很高兴吧。”
王鲲鹏想了想,“我总算做了一件他满意的事情。那就是不后退。”
天玑的邓瞳收起灭荆,喃喃的说:“什么情况,凭什么我的对手就那么难的对付,后面的三个根本就不堪一击。”
柳涛在一旁摇头,哭笑不得。邓瞳那里能够理解冥战的发展的局势,逐步扭转,然后聚力最后一击的道理。
天璇的黄溪,从铁塔下走到了覆舟山上,小心翼翼的把翻天印打开,抬头看了看远方。双手把翻天印捧起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蛇从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