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震静静聆听着。
“殷翔年纪小,他才20岁,这不能怪他。”殷润元眼眶有些红了,“他应该是嫌重新搭建脚手架太费时费力,也不想麻烦别的工友,甚至都没有来征求我的意见。”
“所以他没有拆掉倾斜的脚手架,而是在最斜的地方,用了几根竹子抵住对面的墙,将脚手架向外支撑。但是他没有意识到那面墙是新砌的,坚固程度有限,压力一大肯定得塌啊!”终于说了出来,殷润元如释重负。
骆震却呆住了,他听到了“几根竹子”这个词眼,立时脑中划过一道闪电。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骆震立刻站起身抓住殷润元的肩膀:“什么竹子,是毛竹吗?”
殷润元有些懵,不太明白骆震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他迟疑的点点头:“是的骆警官,怎…怎么了?”
骆震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在原地走来走去,似乎有些焦躁。骆震觉得自己已经快接近真相了。正在此似乎,手机忽然响了,骆震看到了女友发来的信息。
“震,我在想,会不会是竹子?舅舅撞鬼,以及他听到的异响,都和竹子有关。”
“带我去看看,去看看工地事发现场,我要看看那面墙的位置!”骆震拉着殷润元叫道:“现在就去!”
……
案发第七天,百花巷附近,事发小巷。
骆震独自站在巷中,死者倒下的地方。这真的是一条很窄的巷子,冷清而偏僻,几乎没有人经过。他抬头朝巷口的方向望了望,在这里可以看见远处工地上的建筑,绿色的安全网十分夺目。他又转身看向巷尾,从这里看过去,恰好可以看到那天娄明停卡车的地方。
三个地点,连成了一条直线。这似乎是一个偶然的巧合。
他的脑海中开始幻化出案发当天的景象。支撑住脚手架的竹子,因为巨大的压力已经弯曲变形,它卡在脚手架和新墙的中间,就像一只弓箭。忽然,墙体再也无法承受这力量,轰然崩塌。压力骤然释放之下,脚手架朝内猛的一压,竹子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向四处。
其中有一支箭,它恰好穿越了砖墙,抵达了安全网。它似乎本来应该被拦住。
可巧的是,它正好擦着脚手架的一根钢管而过,在巨大的摩擦力下,安全网竟然被擦破了!是的,它顺利的飞出了安全网的阻碍。不过,在重力的吸引之下,似乎它应该向下坠落。
可巧的是,下方墙体有一处凸起,这根毛竹就撞到了那凸起之上。所以,带着巨大的速度,它被反弹了出去,它又开始飞翔,并且这次,它朝着远处的小巷飞去。
小巷和工地隔了两条街,似乎很远。但建筑很高,竹子从高处飞速而下,这足以令它顺利的到达小巷。其实小巷很窄,竹子撞到小巷外的任何地方,都会被拦住。
可巧的是,它恰恰飞入了小巷。小巷里,本来一般没什么人,它不该遇到什么障碍。
可巧的是,当天死者就站在巷中等待妻子。竹子就像一枚导弹,被鬼使神差地规划好了一路,就那么巧合的撞到了他的后脑勺上。但这还不是最巧的。
最巧的是,死者倒下后,竹子还没有停止飞翔。它用尽最后的力量,竟然飞到了娄明的卡车旁边,而这辆卡车,竟然运的就是毛竹!而娄明,也竟然就没有扭头看一眼他经过的巷口,没有发现死者,就那么捡起了那根竹子,离开了现场。
凶手,是一根竹子。而死者,死于一系列万中无一的巧合之中。
骆震想,即使再做一万次实验,也无法再复刻这个案件。
“这真的是一个致命的巧合啊!”骆震睁开眼睛,苦笑着叹息道。
第三十六章 花溆(1)
卢生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匾额,骄阳映照之下,平湖县衙四个大字遒劲肃然,令人心生敬畏。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整了整衣衫,毅然向县衙大门走去。
…
“堂下何人,因何报案,速速呈报。倘有半字虚言,绝不轻饶。”
严厉庄重的声音响彻整个府衙,令卢生不由微微颤抖起来。他缓缓抬头看了看堂上端坐的年轻县官,鼓起勇气答道:“小生桂阳卢芩,是今科赴京赶考的考生。我与好友柳生结伴而行,昨日路过贵县,天色已晚,寻栈投宿的过程中路过一处荒废园林,因见景色秀美,一时兴起便入园参观。谁知…”卢生说到这里脸上现出恐惧的神情,“谁知柳生竟然失踪了!”
尹千山闻言微微皱眉,问道:“是何处园林?”
卢生张口欲答,却半天才发出声来:“花…花溆”
尹千山闻言心中微微一惊,花溆,他今天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其实他并不了解这个地方,他到平湖县上任也才数日而已。旧日卷宗尚未整理出来,县志也还未查阅完毕。上午才从衙役口中得知,花溆是县中曾经的大户薛府的后花园,景致别具一格,也算闻名遐迩。
“大人,”卢芩见尹千山不发一言,小心翼翼道:“我继续说吗?”
尹千山回过神来,点头道:“说吧,将柳生失踪经过细细道来。”
…
十月初七,一更初刻,两个疲惫的身影在平湖县的街道上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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