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琦脸上闪过一丝惧色,恭敬答道:“尹大人,卑职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
“花溆...”王琦顿了一下,“花溆那个园子,确实邪门!卑职身为公门中人,本不应有怪力乱神之言。但您也看到了,刘某那副模样,他昨晚可是被花溆的女鬼刺瞎了眼睛啊!那金簪实实在在地摆在了您眼前。”
尹千山沉默了,他想起了卢生报案前一个时辰来县衙的三人,其中受害人刘某被血淋淋的纱布包裹住大半个脑袋,整个人哀嚎不已,控诉花溆的绯衣女鬼。而那根做工精细绝伦,镶嵌红蓝宝石的极品金簪染满鲜红,令人心惊。
花溆真的有鬼?尹千山喃喃道,不由又开始回忆刘某的案件。
...
第三十七章 花溆(2)
除开女鬼那部分,刘某的案子有些令人啼笑皆非,尹千山想起来不由苦笑连连。今日早些时候,小贩刘贵和其妻刘孟氏同数名亲友一起,将家中丫鬟尤氏强行架来县衙报案,刘孟氏是原告,状告尤氏伤人,用金簪将他丈夫的左眼刺瞎了。刘贵整个过程中都在哭嚎,涕泪横流,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口太疼还是心疼。时而用埋怨而无奈的眼神望着妻子,时而又偷偷瞟向尤氏,满脸怜惜疼爱。
“大人,您一定要严惩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我们家刘贵这双眼睛可是养家糊口的家伙,就这么叫这不要脸的贱人毁了,青天大老爷,您要为民妇做主啊!”刘孟氏不依不饶,那怨恨的眼神简直要将尤氏连皮带骨吃得肉渣都不剩。
尹千山看着呈上来的凶器——金簪陷入思索中。他当然看得出,事实并不像刘孟氏叙述的那样简单粗暴,刘贵和尤氏之间除了浓浓地暧昧根本没有半丝仇恨。这其实就是一出彪悍正妻收拾偷情男女的狗血戏码。
“大人,奴家真的没有伤害刘贵,奴家是救了他呀!要不是我及时尖叫,那女鬼已然将他害了!”尤氏示弱,哭哭啼啼,刘贵在一旁也跟着红眼圈。
“肃静!”啪的一声惊堂木落在公案之上,立时如利剑一般,将这混乱胶着的氛围穿破。公堂立时一静,只剩下刘贵收敛的呻吟声。
尹千山根据三人刚才的口供,已然大概理出案子的脉络。
昨夜,刘贵与尤氏相约花溆幽会,谁知刘贵却遇见了身穿绯衣长裙的女子,女子用金簪将其刺伤后逃走,而尤氏及时发现后将刘贵送医。出了这么大的事,如何瞒得住刘孟氏?刘孟氏当然不信女鬼一说,一口咬定尤氏伤人。因为案发时并无其他证人,因此尤氏百口莫辩,而刘贵又畏惧悍妻,不敢过多反抗。
其实尹千山也不信鬼神之说,对于刘贵认定绯衣女子是鬼这一点十分古怪。尹千山想到,或许他这样说只是为了将本案搅浑,以达到帮助尤氏洗脱嫌疑的目的。
“大人,您初来平湖县,对以前的事情不太了解。”刘贵解释道,“花溆这园子的主人正是一年前县中首富薛府,咱平湖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薛府除了有钱以外,还有一点那也是远近驰名啊!”
“薛府夫人薛氏,成亲以前是平湖县公认的第一美人,她最喜欢穿绯色裙衫,那风采,真是…”刘贵氏说到这里不由满脸心驰神往,却觉察到身侧的两个女人充满醋意和鄙夷的目光,立时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薛府?尹千山不由对这曾经富极一时的人家产生了些许好奇,而这位极赋传奇色彩的薛氏,也不禁令人心生向往。薛府为何会凋零败落,而这根金簪,是否真的是薛氏的物品?
“刘贵,”尹千山问道,“案发当时正是夜晚,你如何断定行凶者身穿绯衣?”
刘贵一愣,想了想道:“回大人的话,昨夜月色很好,所以我看得真真的。那红的,像血一样,肯定没错。”
尹千山略为思索,先是唤来仵作为王琦验伤,核实伤口与金簪的吻合度。又叫来为刘贵治伤的大夫作证,确认金簪是凶器无疑后,先暂时扣押尤氏,又打发刘贵一干人等回家治伤等待随时召唤,然后才将金簪交与捕头王琦,并吩咐道:“你派人带着金簪前往全县各个金银铺珠宝铺核实,务必要查明金簪的来历。”王琦领命。
没想多,才过了一个时辰,卢生便来报同伴柳生失踪,时间正是昨夜,而地点恰好也在花溆。
彼时尹千山正在查阅薛府的卷宗,他已从王琦处了解到薛家的败落也牵扯到一起人命官司,因此他下了堂就立即赶往库房,迫不及待地想捋清思路,破解绯衣女子的秘密。
两个看起来毫无关联的案子,时间地点却如此巧合。难道,这绯衣女子真的是可怕的女鬼,她不但刺瞎了刘贵,还顺带将柳生也害了?
尹千山知道,当务之急是要立即封锁花溆,派人将这个荒芜多时的园子彻底搜个遍。假如绯衣女子装神弄鬼,她不可能不在花溆留下任何痕迹,何况还是个女人。同时,他还要尽快查明金簪的来历。
迅速安排好一切之后,尹千山来不及吃饭,一头扎进卷宗库房。
先把薛府相关的案件审完吧!尹千山想着,或许会另有收获也不一定。他定了定神,便继续阅读手上的卷宗。
…
薛府做大米生意起家,后一发不可收拾,丝绸茶叶瓷器皆有涉足,短短五年就一跃成为平湖首富。薛府老爷年过半百才有独女薛妙人,生得花容月貌,风姿绰约。薛老爷不愿嫁女,因此招赘上门。秀才徐应堂,相貌堂堂又颇有才华,有幸娶了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薛妙人,一夜之间成为平湖县每个男人都艳羡不已的对象。自此后徐应堂改姓薛,摇身一变成为薛府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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