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似乎哆嗦了一下,有些惶恐的匆忙说道:“我家老爷大病未愈,恕不见客。”然后便急匆匆的想要关上那沉重的大门。
我冷笑一声,不慌不忙的说道:“你家老爷也真是的,居然弄了一个人偶在家里养着。这供养人偶的事情,如果被那偶灵报复,恐怕凶多吉少啊。”
管家闻言一惊,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那双眼睛透过门缝滴溜溜的打量着我,里面一下子充满了有些惊惧的光。他那遍布皱纹的手搭在有些粗糙的门框上,似乎在微微的颤抖。半晌,他才喃喃的问道:“你......你是谁?”
“当然是了解人偶的人了。”我不带感情的说道:“而且,这吊起人偶乃是供养人偶之大忌。在下道听途说,闻得贵府的人偶被当做少姑娘杀掉的时候,是吊起来的......”
“请公子稍等一下,我这就去通报!”那管家慌忙打断我的说话,关上了门,然后便听到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虽然已经快到晌午,但是这天色依旧阴沉。空气中弥散着细小的寒意,似乎要下起雪来。
然后过了许久,那扇有些暗红的门缓慢的打开了,发出了沉重的嘎嘎声。那个管家探出身来,对我们恭敬的说道:“两位公子,我家老爷有请。”我点了点头,然后抬脚向里面走去。而就当我的脚刚刚跨进那高高的门槛的时候,余光隐约的看到,在身后的角落里,一个黑影似有若无的闪了一下,然后瞬间消失了踪影。
我怔住了,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笼罩了起来。难道是他又跟了过来?我急忙转身打量着四周,空空如也。只有那一片灰暗的光影朦胧的笼罩着不远处的街道。
“公子怎么了?”捕神低声问道。我摇了摇头,然后随着那管家走进了那宽敞的宅院。身后的门再度缓缓的关了起来,发出了不轻不重的碰撞声。
果然是一个富有的人家。那宅院之中几近华丽,虽然被那有些刺眼的白绫包裹着,不过还是可以隐约的看出那华美的装饰。两旁的矮树虽然只剩下了干枯的枝杈,但是仍旧整齐。三三两两的下人带着一张冷漠的脸不时的从身边走过,身上穿着白色的孝服。我不由得在心中轻蔑的嘲笑了一声。不过是死了个女儿,也犯得上如此大张旗鼓。
正想着,就挺大管家在耳边说道:“公子,到了。”
我一抬头,眼前是一个昏暗的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久病未愈的气息。而在那大大的榻上,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歪歪斜斜的靠在那里,那有些昏花的眼神格外的醒目。我皱了皱眉。走了进去。
第七十八话 吊人(五)
房间之中缭绕着丝缕的烟雾,将这个本不明亮的房间笼罩的异常的模糊。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草的味道,淡淡的甜香,但是嗅起来却让人有一种微微眩晕的感觉,就像是那朦胧的梦境一般,脚下的地面似乎在轻微的摇晃着,整个人有些飘飘然。
而那榻上歪卧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接着外面不甚明亮的光,隐约可以看出,那副病怏怏的脸上挂着有些虚弱的神情,双眼无力的睁着,有些涣散的打量着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我走上前去,轻轻的一揖,说道:“请问,您就是那苏员外吧?”
那人稍微抬起了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啊?如果是为了我女儿的事情,那就不用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话音刚落,他便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看那架势,似乎要将胸骨都咳的裂开一半。令人窒息的咳嗽声回荡在空旷得房间之中,让人不由得感觉他随时都会昏过去一般。外面的仆人听到声音,急忙奔进来端来茶水,并且慢慢的替这个似乎要病死的人拍打着后背。沉闷的咳嗽声在这烟云缭绕的房间之内,让人感到格外的不舒服。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四下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说起来这个房间有些诡异,似乎要比一般人家的房梁要高出许多,被那一团氤氲的黑暗笼罩着,夹角依稀的透着外面的光,有些斑驳。而四面的墙壁上,挂满了画。大多是风景山水,角落之中要有几副看起来十分不舒服的人物画。而引起我注意的,是正对着床榻那面墙壁上的一块不大的雕饰。虽不起眼,但是在这个房间之中显得格外的不协调。
那是一块看不出什么门道的玉石雕刻,上面密密麻麻的看着一些毫无章法的纹理,就像是被搅乱的水纹一样,纵横交错着。但是这块玉石却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散发着丝丝凉意,似乎不像是阳世应有之物一般。我注视着那玉石看了一阵,然后待那员外平稳了一些之后,我站起身,对那气喘吁吁的人平静的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是想来请教一下员外供养人偶的事情的。”
那苏员外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起来,里面隐隐约约的闪动着有些慌乱的光。他闪烁其辞的支吾说道:“你在开玩笑吧?什么供养人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员外如果不记得了话,我倒是可以提醒员外一下。”我冷冷的说道:“那西郊坟场之中,有一座坟里面葬的是一具人偶,而且......”我故意的停顿了一下,看着那苏员外的反应。果然,和我预料之中的一样,苏员外的表情似乎开始垮了下来,一种惊恐慢慢的蔓延了上来。他张着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在这昏黑的房间之中显得有些可怖。我满意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那座坟前的石碑上刻的是‘亡女苏玉儿之墓’。想必这小镇之中,有条件立这么好的石碑的苏家,恐怕也只有这北街苏员外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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