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位仙师用手一指不远处的红尘人间。
忽然仙台崩塌,云起云涌,晴天就是一道霹雳。费长房吓得哇哇大叫,就感觉自己从云头上坠下去,给他吓得闭着眼睛,动都不敢动。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婴儿,在女人的怀里抱着,他是苦不能言。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在仙师的某种道法里,恐怕就是什么悬壶幻术了。
费长房是个很聪明的人,马上意识到,自己是在被仙师点化。
他索性想看看,会发生什么。他虽然是婴儿,可有自己的意识,按部就班的成长。这一长大,费长房发现两件让他哭笑不得的事,第一件事他是个哑巴,第二件更是离谱,他是个女人。
他慢慢长大,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他出落的风花水月,非常漂亮,可惜忽然有一天家遭大难,被官府给抄,所有家眷男的发配充军,女的去当官妓,她被送进窑子。
因为她长得漂亮,光顾她的恩客络绎不绝,排着队上。因为她是官妓,比民间那些窑子还要低三分,来者不能拒,一天到晚的接客让费长房苦不堪言。
但他心里始终坚守着一点,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仙师点化。只要知道是假的,所有的遭遇都无所谓,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第一百八十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费长房做了官妓,一做就是二十年。官妓比较缺德,若是在民间的窑子里,只要有恩客喜欢,一掷千金自可以把你赎出去。可官窑不一样了,一入官窑深似海,做了官妓一辈子都是官妓,除非特赦,可是怎么可能呢,人家皇上高高在上,怎么会记得一个小小的窑姐。
费长房不管受到什么屈辱,都认为眼前一切是假的,有这么个信念在,倒也熬得住。可时间一长,他有点动摇了,他做了妓女二十年。这二十年不是忽悠一瞬,而是实打实的一天天过,一分一秒都不错过。
那时候人寿命都短,悠忽二十年下来,他的岁数可就快四张了,已是风烛残年。岁数大了,没有客人,就从房间里撵出来,在官窑中干起了打杂的工作。每天吃剩饭,睡的是杂货间,天不亮起床干活,天黑了才能勉强躺下,有的时候天黑也不能睡,官窑的恩客都是晚上来,打翻个酒壶弄脏了床单,这全是他的活儿,都要紧着收拾。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他一天天老了,有的时候坐在杂货间里发呆,依稀想起自己遇仙师,和葫芦里的仙境,觉得那只或许是自己的一个梦,细节回想起来十分模糊,他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认为一切都是假的,这种意识,在他脑海里也是越来越淡薄,有的时候苦笑一声,觉得只是个瞎想。
悠忽中又过了二十年,他老的走不动了,妓院把他扫地出门,寒风苦雪中,他一个人撑着棍子,走到乡间一所破庙。庙里供奉着一尊神像,邋里邋遢,瘸着一条腿拄着拐,看着这尊神像费长房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天晚上,他冻死在破庙。
等他在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云海仙台的一张桌子旁打瞌睡,旁边放着酒壶,远处是仙女跳舞,仙鹤漫天飞。
他看到了李玄仙师,李玄一只手仍指着云海下面的红尘人间。
费长房揉揉眼,觉得有些恍惚。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李玄伸手指点远方,然后仙台崩塌,自己跌落凡尘。原来只是一场梦,醒来的时候仙师的手还没有放下。
李玄笑着说:“费老弟,你说眼前的仙境是真是假啊?”
一句话把他点悟,身为官妓二十年,悠忽人生五十载,这一段人生经历如潮水一般冲进费长房的脑子里。他抱拳说:“仙师,眼前的情景是真的。它的每一处都清晰可闻,都是施加在我的身上,我感同身受,对于我来说,这就是真的。”
李玄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把眼前的情景当成是假的,我再收你为徒吧。”
费长房大吃一惊,正要说什么,李玄抬手一指,仙台崩塌,费长房从云头直落人间,他苦笑,怎么又来。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到了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这次他的人生命运十分玄奇,他在官驿当个小差,骑马送信之类的脏活。后来国库入不敷出,上面裁减公务员,他首当其冲就算是下岗了。
下岗之后他到处闲游,结交匪类,一点正事没有。后来天下大乱,关内关外打成了一锅粥,加上天灾**,冬天奇冷,庄稼颗粒无收,老百姓都快死绝了,千里无人烟,官府属于半瘫痪状态。
费长房一看这种情况,老老实实的只能饿死。他拉起一票人马,都是流民流匪,到处抢粮抢钱。他的队伍越拉越大,滚雪球一样暴涨,从县城打到州府,从州府打到省,好家伙的,声震天下,跟天子没啥区别。
后来有一天,他打到了京城,皇帝都让他逼死了。进了京城,三天不封刀,手下的士兵可劲祸祸老百姓,他还把有钱人抓来,串成一串儿挨个杀,喝着酒看烹人烧尸,不亦快哉。
金山银海,美女如云,直达人生巅峰。
就在志得意满的时候,一场大败,让他不得不逃离京城。后来也怪了,本来战无不克的队伍连遭败绩,队伍里出了内讧,分崩离析。在官府不断追杀下,跟在费长房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到了一处偏远山区的道观,只剩下他一人一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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