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泛红的低下了头颅,闭上眼睛轻吻这被无数人无数次踩过的熟悉的大地。
嘴唇触碰到这杭城郡的土地上,感受着沙土独特的粗糙感,似乎品尝到了幼时母乳的甘甜。
伸手抓一把这故乡的沙土,郑重的放在袍服的兜里,贴身存放。李真站了起来,郎喝一声:“杭城郡,告辞了!”
沉默中,所有人都喊出了一句:
“此去龙腾四海!”
大内官人连忙爆喝一声:“接状元上车!”
‘哗啦啦’
杀气腾腾的兵甲立即排出列阵,一千余骑一字排开。
随着甲胄的抖动,所有兵甲全部排开趴在了地上,从李真脚下,一直延伸到杭城郡外。
脚下的人全部爬着,往后,兵甲匍匐着。再往后,弓着身子匍匐、再往后四足着地跪服。一直延伸到城外,一辆奢华的马车边缘。
李真一惊:“这是做什么?”
官人笑了笑:“请状元踩着他们的背,一直走到马车之上。寓意步步高升。”
“使不得!”
“使得,使得。”
官人不由分说,攥着李真的手,拉着他踩上了第一个兵甲的背部。在李真的提心吊胆的一步步中,在用人组成的道路上,越来越高,走上了那马车之上。
这不仅仅寓意着步步高升。
还寓意着……一将功成万骨枯。
每年状元都是如此,要踩着兵甲的背部走上马车。其中更深刻的寓意便是:可以牺牲无数的鲜血与枯骨,来换取一个有可能会带领帝国复兴的伟大学者!
所以,一将功成万骨枯。
而往年为状元铺路的兵甲,规矩是只用180人。
而今年为李真铺路的兵甲,却有1280人。
铺路的兵甲也都是心甘情愿,他们愿意……
坐上了马车,齐愣子也从边上跳了上来,他就算再愣,也不敢享受和李真一样的待遇。他可不敢去踩那些兵甲的背。
“出发吧。”
“驾!”
领头的兵甲一勒缰绳,护送着马车走进了黄沙之中。
杭城郡的百姓,以及官府之人慌忙的冲了出来,站在城门前相送,泪别。一直到马队消失了很久,众人这才幽幽的散去……
车行约莫二十分钟左右,李真笑着问了一声:“官人贵姓?”
“好说好说,我叫明康。状元称我一声明哥哥就可以了。”
李真心道这官人是好说话的主,看来,也比较会来事了。
“明哥哥,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状元尽管说给我就行。”
李真笑问:“咱们是从哪里去中州?”
“自然是走芜湖郡,过庐阳郡、一路往西北方向,笔直大道直通长安。”
“可否……顺路陪我去一趟嘉禾郡?”
说着,李真眼里闪过了滔天寒芒,竟然刺的明康心里怦怦直跳。
“去嘉禾郡?那不是顺路,那是南辕北辙啊。”
“小生有一件事没有办妥,此事一直乃心头刺,如果没有妥了,也许为此生之憾。”
明康也不是听之任之的人,心中立即权衡利弊了起来。思索再三,明康还是捉摸不定,只能苦笑发问:“且不知……状元郎有什么事没有办妥?如果可以的话,我派人帮你办了就是。”
“我需要亲自去,亲自看见,才能安心。”
“可否让我知道知道呢?到底要办什么事?”
“呵呵,杀人。”
明康眼皮子一跳,看着李真笑嘻嘻的说出这两个字,心中发寒,这个状元跟往年的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十六岁的少年,其实是心性还未经启蒙的。而他,那种浑身滔天的杀意,竟然让明康有些吃惊。
明康可是个老油条,心里当即一个突突,他敢肯定,这个状元不是那么斯文的读书人……他绝对杀过人,手上绝对沾过血。他敢肯定。因为杀过人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样。说不清哪里不一样。
“杀什么人?”
“一群曾经杀了我同学、老师,差点将我永远留在那里的人。明大人,如果今日您不答应我,上了皇宫我也会将此事禀报天子,料想……天子也许也不会放过那些人的,到时候还是会派人来杀。您,权衡一二。”
明康犹豫了片刻,探出脑袋对外喊叫一声:“掉头,嘉禾郡!”
李真闻言,哈哈笑着说:“大恩不言谢,如果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明哥哥尽管吩咐。”
“小事无需言谢。状元郎日后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也尽管吩咐。”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滋味各自莫名。
同乘马车的齐愣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眼睁睁看着李真的复仇,竟然拉上了皇宫禁军陪他,简直突破了想象啊,那多威风?
齐愣子激动的捅了捅李真,压低声音说:“你他娘的可真是个人才!”
李真没搭理他。他继续又说:
“张郡主不敢办的事,你竟然办了。带着皇宫禁军帮你去灭燕子矶,亏你想得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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