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接着说道:“三从兄请小神仙对了两个对子,不若小神仙也出几个对子,让我等尽尽兴。”
小道士想了想,说道:“好!”
“上联是:趵突泉啸八声,石上四声,石下四声,声绕一池春水下。”
“再一联。”
“上联是:一叶孤舟,坐了二三个骚客,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可叹十分来迟。”
“再一联。”
“上联是:南岳峰,峰上枫,风吹枫动峰不动。”
“请对。”
这三联一出,楼中寂然。
李文清叹道:“千古绝对,一连连出三副千古绝对。”
他长身一揖:“小神仙果真神仙中人,不然,岂能这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凡人纵是天才,也绝无可能如此妖孽啊!”
“今日我秋湖聚会,有小神仙在,当传百世矣!”
一时楼中,惊叹连声。
却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王三从还是不死心,他梗着脖子说道:“这三副上联的确是千古绝对,却不知小神仙自己能不能对得出。若是只出上联,对不出下联,这本事嘛,也终究差了几截。”
小道士淡淡一笑:“对出下联又有何难?”
“听好了。”
“上联,趵突泉啸八声,石上四声,石下四声,声绕一池春水。”
“下联,寒山钟声十响,寺内五响,寺外五响,响传百里客船。”
“上联,一叶孤舟,坐了二三个骚客,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可叹十分来迟。”
“下联,十年……”
“且住且住,”楼中众士子纷纷大叫:“小神仙大才,某等服矣!这剩下两联,便留待某等回去细细品味。”
李文清笑道:“是极是极。就如品美人,这半遮半掩才有味道,一下子全脱了光,就没那意思了。”
此言一出,楼中众士子大笑。
一片欢庆中,唯有王三从悄悄地溜了出去。他这一溜,众人明明都看在眼中,却人人都视而不见。
这等狷傲之徒,无知之辈,不知进退之人,留他何用?
此后一团和气,众文人或品诗,或论词,好不尽兴。
只是遗憾的是,小道士再不曾开过口。他名气实在太高,众人也不敢主动邀请。
兴正酣时,李文清举起茶杯,笑嘻嘻地说道:“秋湖文会的规矩,每次文会轮流主持。这筹划一次文会,费时费用良多,所以主持之人便有一项特权,可向任意与会中人,索取一副墨宝。”
“今日小神仙既然在会,此千古良机。某就厚着脸皮,请小神仙赐墨宝一副。”
写,写字啊!小道士傻眼了。
我去,这个可不是要动嘴,这是要动手的啊!
惨了,惨了,我这才子露馅了!
小道士有心拒绝,可看着众士子期待的眼神,他实在找不出可以拒绝的理由。
这就是,被架到火上烤的感觉啊!
小道士心一横,一咬牙。好吧,拼了!
提笔,深呼吸,小道士一挥而就,搁笔。
立时众士子一拥而上,争着抢着想一睹为快。然后,聚文楼里鸦雀无声!
这,这,这写的是什么啊?为什么这些字,我似乎认得,又似乎不认得?
看不懂是吧,看不懂就对了。因为这是,鬼画符啊。小道士心中苦笑:“别想你们看不懂,过得时间我自己来看,估计也会看不懂。”
可不能就这样冷场,于是小道士清了清嗓子,大声吟道:
残情
独坐檐下吹紫箫,冷雨残春相对遥。
今日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此诗一出,聚文楼中轰然叫好声一片,众士子人人吟哦不止,一时感叹不止。
只是,李文清指着这副墨宝:“这么一说,这字倒有些像了。这‘独坐’还勉强认得出,这檐字这样,嗯嗯。”
实在评论不下去了,李文清只能说道:“小神仙的字真真是,独树一帜啊,我等,嗯,这个,望尘莫及。”
哎,动手不行,就只能靠动嘴来弥补。小道士咳嗽一声,说道:“昔者上古大神仓颉造字,看尽了天上星宿的分布、观尽了地上山川脉络、看遍了世间鸟兽虫鱼,终于描摹绘写,造出种种不同的字。而这些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具有神力!”
“上古先民所写的字,深具神力。写一个‘雨’字,平空便有水生。写一个‘雷’字,平空便有雷鸣。写一个‘花’字,平空便有花香。也因此直到先秦时期,那些史官还相信,字有神力,字极神圣,不可轻书,必得慎重!”
“无奈仓颉造得字虽具神力,可太难写,天下能写的人寥寥无几。这样的字纵是再神奇,也实在不利于沟通。于是仓颉之后的先民,便对字进行了简化。之后,字人人都能写。可也就没了神力,变成了寻常之物。”
“贫道有感于此,便想恢复字的神力。如此以来,驱鬼灭邪,写字即可。一字出,一法生,鬼神灭,这是何等自在,何等逍遥!”
“该怎么做?贫道便想到了符篆。画符其实也是写字,只是画符写的字,跟我等平日写的字大不相同。于是贫道灵机一动之下,便将写字与画符结合为一体,创造出了这种,符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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