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饭_[日] 朱川湊人【完结】(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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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幼儿园被莫名孤立,然而,我真诚地企盼在小学里能交大量的朋友,而且要和每一个同班同学都成为好朋友。

  努力有了成效,在进入小学后不久,我就有了朋友。我积极和许多不认识的孩子交谈,又跟一些不太熟悉的朋友进一步搞好关系,逐步扩大朋友圈子。

  然而,不知为何,这样的交往都没能持久。真的,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朋友们逐渐疏远了我。为什么他们不邀请我一起玩呢?在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他们就把我逐出了圈子之外。

  当时不管我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自豪地认为,自己属于既不撒野也不任性的一类,难道是我的身上存在着连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缺点,因而遭到疏远……

  而清楚告诉我那答案的,是转学来的正浩。

  小学二年级的春天,正浩从东京转到我们学校。

  我的体型偏瘦长,而正浩则魁梧健壮,皮肤是浅黑色。光看外表,会觉得他这个人很难接近,不过,真说起话来,会发现他是一个爱笑的少年,很讨人喜欢。

  刚开始时,转学来的正浩并没受到全班的一致欢迎,理由其实很可笑:大阪这座城市,有过分介意东京的习惯。大阪人像约定俗成一样,自说自话地将对方视作敌手,没来由地摆出较量的架势来。

  这种想法而今弱化了许多,但在我还是小学生时,就算在孩子的世界里,也对来自东京的人另眼相看。

  简直看不惯,真是招人厌的家伙——同学们常趁正浩不在时,偷偷这么说。他说话不使用关西方言,对于自己来自东京一事很得意(他的确有点这样的倾向,也许他不过是出于对东京的思乡之情),结果就成为了大家的攻击对象。

  刚刚转学来到班上,有段时间正浩都独来独往。他肯定也很寂寞吧。而他很快以孩子特有的灵敏嗅觉,分辨出我也处于相同处境,于是便主动跟我说话。

  我们难以置信地合得来。

  他对我的处境一无所知,非常自然地与我相处,我也不必顾虑重重。没过几天,我们便开始以“小道”“小正”来称呼对方。

  自然地,他邀请我去他家玩。要说起来,我们住的地方虽然离大阪的繁华区很近,但却说不上是很好的地段。他的妈妈大概也希望他在熟悉附近之前,先待在家里玩,所以我们大多数情况都在他家玩。

  他家在一条叫K的大路上,离我家非常远。以学校为中心,我们两家分别在相反方向的两端。要是走路去的话,以我的速度,大概要二十多分钟。

  不过,就算花上这么多时间,也十分有价值。因为他的妈妈,以及他在同一所学校读五年级的姐姐,全都欢迎我。

  他妈妈和他一样,是个开朗爱笑的人。而他姐姐则正好相反,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她戴着的红边眼镜与她很配。她跟我们一起玩“人生游戏”,或者用扑克牌玩接龙。乐意的时候,她还常常会读书给我们听,我特别喜欢她的声音。或许那个时候,我对她抱有某种淡淡的憧憬吧。

  去得太频繁了也不太好……我曾顾虑过这点,但待在正浩家时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让我很欢喜。每次我到他家拜访,都很受欢迎,大家对我也很好。而且他家又是新房子,比起我那几个破棚子凑在一起的家,可不在一个层次上。

  我在他家最大的乐趣,就是“午后茶”时间。

  说白了就是下午三点的零食时间。我以前听说过这个词,但在那之前,还从没真正见识过。而他家端出来的,尽是不曾见到过的昂贵点心。要是我觉得这太高档了实在难以伸手,他妈妈还会责怪我说,小孩子顾虑那么多做什么。

  吃点心的时间,同时也是聊天的时间。

  不管我们手头在玩什么,都会立刻中断游戏,聚集到客厅里,然后悠闲地吃点心。这时候,正浩的姐姐也一定会来,加入我们的谈话。

  即使除去美味的点心不计,我依然还是喜欢这段时间。因为能见到正浩的姐姐。

  有一次,趁他妈妈不在,我们开始大讲起恐怖故事来。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这样的稀奇古怪的都市传说,所以话题的中心主要集中在德古拉、弗兰肯斯坦之类的怪物身上。

  这时,我突然想起“铁桥人”的故事,便说给他们听。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那不过是哥哥编出来的故事。

  “小道,那是真的吗?”听完我的故事,正浩两眼发光地看着我问,“那么,车站旁边那座很大的高架桥上也有吗?”

  “应该有。”

  “好啊,下次我们一起去看吧。”

  小孩子对于这种事情没什么抵抗力,从古到今都一样。我和正浩越说越来劲,甚至计划下个星期六的下午一同去看。

  “还是算了吧,正浩、小道你们都别去。”听着我俩对话的姐姐终于插嘴了,“要是看到那个铁桥人,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对吧?”她的话里既有生气的语调,也有害怕的成分,“而且那个怪物,一直一个人,感觉好可怜啊。”

  当然,这只是随着话题推移顺势而出的一句话。但对我来说,这句话却包含着巨大的意义。因为我从没意识到,原来还可以这样体察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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