抡起扳手狠命地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效果不是很显着,但是锁鼻子已经歪下来,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也变大了,再砸这么三五下,扳手就能□□去,撬掉铰链。
“喂,你在干什么?”有个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把我吓了一大跳。
一个胖子嘴角叼着根香烟出现在我身后的走廊上。
这胖子我以前在二楼见过,应该是服装厂的人。我想这下麻烦了。
“你撬锁干什么?”他又问我。他的话里全无生气的意思,语气非常的心平气和,仿佛他是我舅舅,反正我在那一刻想到了我的舅舅。
我舅舅考大学考了好多年,一直考到三十多岁,还是没有考上,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就在他的床前用一根尼龙绳把自己吊死了。
我说我晚上没地方住,现在是冬天,想在晚上来这里避避寒。
胖子听后点了点头,一阵咳嗽,他把叼在嘴角的香烟吐到地上,接过我手上的扳手,说,“靠后些。”
他那只棕色的肥手握紧扳手,抡起膀子,“嘭嗵”一声闷响,远处的山里竟然还有袅袅回音,铰链和锁从门上脱落下来,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胖子帮我推开门,将扳手还给我,什么也没说,点上一支烟转身离开了我。
我傻乎乎地站在门口,望着他慢吞吞的后背,不知道心里该作何感想,感觉怪怪的。从这个胖子的举动推测,他对我搬到这里来住完全没有异议,这么说来,我应该感到高兴。
这屋子里有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有这些也就够了。
我关上门,在二楼把扳手还给那个老头,他问我刚才什么响声。我说我修车的。
刚说完,那个胖子从服装厂车间里走了出来。一看到他,我赶紧说,谢谢你!刚才忘记说了。
胖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我跑到楼下去找刘莹,满以为她还在那里等着我,可是服装厂门前空无一人。我又跑到对面那个老流浪汉那里去找刘莹,老头还在家,走出他的窝棚又将我大骂了一顿。
我本想给刘莹打个电话,后来一想,她已经给了我钱,所以我推测她一定会给我打电话,求我帮她去要狗。
此刻已经差不多是中午时分,太阳懒洋洋的。我顺着路走了一会儿,不太想回去。
早晨出来的时候,谷小明说他今天去警察局把笔记本电脑要回来,我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怎么样,电脑拿到了没有。
他说拿到了,正在公交车上往回赶,又问我在什么地方,房子找到了没有。
我说办妥了,随时都可以从那边搬出来,并且不需要付房租。
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我还不想回去,又嘱咐他到家后就可以收拾东西了。
打电话的时候,我站在公交站台上查看公交车,发现这里有一路车正好开到市中心的万府园,是我非常熟悉的一个地方,离我曾经读书的N大也很近。
万府园附近另有几所大学,相当于是市中心的大学聚集区。上学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和谷小明在那几所大学的大街小巷里四处出没,也没什么特别要去的目的地,就是那样东走西走,一直到街灯亮起,将我们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淹没黑漆漆的黑色,我们依然没有停下来意思。
我们两个是夜色里,那几所大学之间最为坚韧的幽灵,也最为飘忽。
我还想到我在大学里认识一个女孩,叫夏青,每到冬天就她就会穿上一件军装绿的棉大衣,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那件军装绿的棉衣甚至比她本人有着更深的感情,或者是更为亲切。
有时候无法跟人亲近就会选择跟事物亲近。
夏青也在N大读书,听她说是花了不少钱才进了那所大学。我现在想起那笔钱的数目,结合一下自身的状况,忽然觉得,我要是有了那笔钱什么样的大学都不会去上。
你想要学习,你可以成为一个旁听生。在N大外面的万府园和昌豫巷里住了不少这样的旁听生,大部分都是自考生,根本就不用花什么钱,想听谁的课,就到各个学院的办公室里去抄课程表得了。
这就是开放性大学的好处。
不过夏青家里应该很有钱,有钱人的思维方式肯定也是和我不一样。
我待在图书馆的时间比较多。
在图书馆的中文书借阅处门口,有几排存放包裹的铁柜子。不过你会发现,那些铁柜子总是被别人占满,不过一楼也有专门给学生存包的地方。很多学生只是来借个书或者还个书,马上就走人,所以就懒得在一楼存包,直接把包扔在铁柜子的顶上,或者是木头条凳上。
有一次,我从借阅室里拿了几本书出来,发现一个女孩子正在翻我的双肩包。我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对她小声说道,你偷东西?
这个被我当场抓了现形的小偷就是夏青。这是真正的人赃俱获,想赖都赖不掉。
当时夏青一点都不害怕,而是反问我,为什么抓住她的手腕不放?
夏青长得很亲和,属于古典式的美女,有点儿娇嫩的婴儿肥,眼睛特别大,瞳仁很黑。不过她要是能减减肥岂不是锦上添花。
我抓住这样一个女孩的手腕子,喊抓贼,反过来,我又点儿非礼她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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